皇上道:“平身。”
莫天悚站起来,低着头问:“皇上如此着急地召见草民,不知所为何事?”
皇上挑挑眉,缓缓问:“没事就不能叫你进宫来?你是大忙人,忙得新婚第二天就必须出门,朕又耽误你做大事了?”
莫天悚沉声道:“草民并非官吏,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家还需要向万岁爷上折子请示吗?”
皇上没料到莫天悚居然敢顶嘴,悻悻地道:“莫天悚,你丢下央宗跑了,弄得她操劳小产,到还满有道理的啊!”
莫天悚淡淡问:“贱内小产,似乎不能成为皇上治草民之罪的理由吧?”
皇上一愣,怒道:“你知不知道倪可回来以后就不会笑了?”
莫天悚昂首抱拳道:“万岁爷,这与草民有何相干?是万岁爷硬要把她远嫁异族。给草民天大的胆子,草民也不敢藏匿公主。”
气得皇上瞪眼,冷冷地道:“莫天悚,你勾结土匪、布衣干政、欺君罔上、强霸一方,朕就真的不能治你的罪!”
莫天悚笑一笑,悠然道:“万岁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想治谁的罪不可以?但万岁爷若是因贱内小产而治天悚之罪,传出去只怕被人笑掉大牙!草民的朋友都是正经人家,勾结土匪何指?布衣干政那是万岁爷要草民做的;草民的一举一动万岁爷都清清楚楚,欺君罔上根本无从谈起;至于说强霸一方,那不正是万岁爷的恩典。”
央宗的事情皇上很生气,但孩子没了,也彻底斩断他从前还剩下的那一点点朦胧幻想,倒有点愧疚起来。若不是他要霹雳弹,央宗还不会出事。皇上气愤地发现莫天悚的态度越来越过分,可叹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治莫天悚的罪。确切的说,应该是他不知道如何在不伤害莫天悚的情况下,能让他老实一点,干脆不再出声,拿起旁边的折子看起来。这几份折子都是他特意选出来的,越看越是心烦,又将折子丢在桌子上。
莫天悚看皇上心烦也没接着大发脾气,倒是放下心来,轻声问:“万岁爷又在为何事心烦,天悚可以为皇上分忧吗?”
皇上抬头看莫天悚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又不肯做官,没名没分的,朕好意思派你差事吗?万一你听到风声,又一溜烟跑掉怎么办?”
莫天悚笑一笑,淡淡道:“万岁说过当天悚是朋友,天悚才敢放肆。给朋友帮帮忙,寻常之事也。”
皇上认真看看莫天悚的神色,皱眉道:“你这次又肯为朝廷出力了?”
莫天悚躬身道:“天悚一衣一食皆是万岁恩赐,效力也是应该的。只是草民能力有限,太重的担子担不起来。”他进门前历公公偷偷告诉他,皇上特意选出三本地方官员闹土匪的折子,料想这次跑不掉,态度强硬一点,只是为了不要皇上把三个地方的土匪都塞给他去处理。
皇上又看看莫天悚,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莫天悚莫名其妙惴惴不安。皇上看出他的不安,招招手。莫天悚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皇上把三本折子都递给他,笑道:“自己看!莫天悚,你实在太溜滑,朕还没有给你派任务,你居然就已经开始讨价还价。”
莫天悚打开折子,大概翻看一下,原来三本折子说的是一回事,荆襄郧阳山区流民起事,匪首李佳原号称平王,聚众一万人。不禁尴尬,低声道:“皇上圣明,草民一介武夫,怎么能斗得过皇上?”
皇上正色道:“这股土匪从父皇在位时就开始作乱,最多时人数有四万,匪首叫做刘仝,已经被先皇派兵擒来京师,明正典刑。现在这个李佳原是刘仝部属,人数也没有刘仝多,要说朕派兵去也能平定,只是朝廷刚刚稳定,此刻劳师出征,恐怕形势又有反复。”
莫天悚变色道:“难道万岁爷要天悚一个人去平乱?”
皇上莞尔道:“上次你去拉鲁官寨,不就没要朝廷的军队吗?”
莫天悚苦着脸道:“上次有穆侯爷在,不是天悚的功劳。再说天悚擅长的也不是带兵打仗。”
皇上失笑,淡淡道:“你又想推脱?本来朕是可以不用你的,但是朕不过是想买你几颗霹雳弹,你老半天都没交货,朕不找你找谁?”
莫天悚低头小声嘀咕道:“央宗已经被霹雳弹弄成这样了,万岁爷也不说体恤体恤,还要逼迫天悚,哪像是朋友作为!”
皇上冷冷地道:“倪可小姐千里迢迢去找你,转过身你就将她卖了,难道就是朋友的作为?”
莫天悚不服气地低声道:“这也算是天悚的错误吗?天悚只是按照皇上的旨意办事而已。你当大哥的都帮不了小妹,我一个旁姓外人又能做什么?万岁爷总是要揪住这个不放,草民岂不是要冤枉死?”
皇上久久沉默无语,忽然道:“是我这大哥当得不称职。将心比心,若是素秋也像倪可那样,你痛心不痛心?你别看我是皇上,有些话也就能当着你的面说说。”
莫天悚心中何尝不痛,忙岔回去问道:“这次万岁真的就让草民一个人去平乱?”
皇上起身,亲自端来一张椅子放在书桌前,招呼莫天悚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