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依然很害怕,站起来嗫嚅道:“二爷,是你啊!”
莫桃笑道:“那你以为是谁?豆子是不是不能给我看?”
屈八斗尴尬地笑一笑,将豆子递给莫桃,解释道:“我也就好奇,想看一看。不是专门来寻找三爷的秘密。二爷也是背着三爷来的吧?”
莫桃一愣,接过豆子一看,上面刻着一个“翩”字,正是莫天悚的笔迹,同样是一点也摸不着头脑,皱眉道:“把口袋的其他豆子都给我看看。还有刻着字的吗?”
屈八斗赔笑道:“口袋里的都没有字。其他的都没有字。”
莫桃沉下脸,扬眉道:“别唬我!把有字的都给我看,不然我要自己动手了!”
屈八斗犹豫一下,从身上摸出一个荷包。
莫桃一把抢过,打开一看,荷包中除有五颗豆子外,还有一个鲜红的玉扳指,拿出扳指仔细观看,只看出做工很是精细,还是没看出特别来,冷然道:“这个扳指不是骆凌波的吗?怎么会在你这里?有什么特别的?”
屈八斗低头道:“那天我最先到河滩。见这个扳指漂亮,便随手撸下来。”
莫桃淡淡道:“你不说实话是不是?”漫不经心地把红玉扳指放回荷包中,又拿起豆子查看,上面都是刻的是“酒、茶、然、莫”几个字,都是莫天悚的笔迹。但意思可实在是不明白,两道剑眉也纠结在一起。
屈八斗见莫桃不用火把,黑暗中就能看清楚豆子上的小字,心里越发惶恐,小声道:“我说的就是实话。”
莫桃大怒,正要给屈八斗一点教训,忽听莫天悚高声道:“冥昭瞢闇,谁能极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注)”边说便走过来。
屈八斗更是害怕,失声道:“三……三爷也来了?”莫桃失笑,回头道:“天悚,花蝴蝶呢?骆凌波的扳指在屈先生这里。”
莫天悚走到莫桃身边停下,笑嘻嘻地拱手道:“原来是‘冯珧利决,封豨是射。’失敬失敬!屈先生可比你那个投了汨罗江的老祖宗能干得多!在下粗俗,不会唱《渔父词》,花蝴蝶不屑为友,还没看见在下就掉头下山了。”
屈八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说不出话来。莫桃扬眉吐气哈哈大笑,捅莫天悚一下,低声问:“你在豆子上刻的是什么?”
莫天悚笑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又伸手道,“在下也正想回来捡起这些豆子,难得屈先生肯帮忙。先谢了,袋子可以给我了。改天请先生喝酒致谢。”
屈八斗想了想,到底还是不敢对抗,默默地将袋子递给莫天悚,然后又不甘心地道:“二爷和三爷是不是要下崖。谭老道正在崖底呢!”
莫天悚笑道:“我就说嘛,今夜就差没看见谭志瑞了!桃子,一起下去看看。”
莫桃急道:“可是红玉扳指有何特别我们还没有问出来呢!”
莫天悚微笑道:“桃子,你也忒瞎操心了吧?骆凌波的命案自然有宝鸡知府大人亲自过问。像屈先生这样奉公守法知书识理的鸿儒,一定会尽心尽力帮助知府大人破案。”
屈八斗失声道:“你要把我送到官府去?”
莫天悚亲热地拍拍屈八斗的肩头,笑道:“放心,你又没有杀人,不过就是拿了一只红玉扳指而已。知府大人了不起就是让你去长城外面的阿尔金山红玉扳指的故乡放放羊种种葡萄。想当年屈原被楚王放逐,作为他老人家的后代传人,你理应继承他老人家的遗志,同样放逐一番。去阿尔金山的峭壁上,用判官笔书写‘纂就前绪,遂成考功。何续初继业,而厥谋不同?’只可惜阿尔金山没有一条汨罗江,先生只好将就投一投坎儿井。先生放心,在下欠先生的一顿酒即便是在这里没请先生喝,日后也一定会去阿尔金山请先生喝,顺便欣赏一下先生的墨宝。”
屈八斗在家乡也是四方景仰的地方名人,家有良田百亩,日子舒舒服服的,只怕莫天悚真说得出做得到,将他流放关外,终于瘫了,哭丧着脸道:“我也是在来这里的路上无意中看见谷正中和骆凌波喝酒,好奇凑过去听了听,知道这枚红玉扳指和幽煌剑有关系,其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见莫天悚和莫桃都没动,急忙又补充道,“还有,还有,骆凌波到达常羊山以后到处勘察,最后就是来的莲花峰。那天我夜里看见他去找乐子兼,两人说了半天也没出门。那夜乱得很,到处都是人,我也不敢一直躲在外面,只好回去了。第二天不等我去找骆凌波,他已经躺在河滩上了。”
莫桃沉吟道:“你后来就没有找过乐子兼?”
屈八斗苦笑道:“我是想去找乐子兼,可是第二天凌辰刚来就找到乐子兼,而且乐子兼大部分时间都在你们门口晒太阳。我不敢去找他啊!”
莫天悚莞尔,淡淡道:“现在我们想去崖底看看,屈先生是不是一起下去?”
屈八斗双手乱摇,一叠声地道:“我就不去了。我明天就离开常羊山。”
注:“冥昭瞢闇,谁能极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屈原《天问》中诗句,意思是明暗不分浑沌一片,谁能探究根本原因?迷迷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