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东4楼大概是这个学校年代最久远的建筑物了,它孤零零地位于学校的最东端,与后来新造的教学楼间隔了一个小公园,一排杉木掩盖下,相当僻静。这里早期做过大教室,现代化的新教学楼造好之后,这里就成为了储藏室,后来经学生会要求,一楼用做棋牌活动室,由象棋、围棋、桥牌等社团轮流使用,早期围棋社成员中有教师,所以活动时间就被放在了周六,一直到后来没有教师参加了,活动时间却还是不变。
萧云这会儿正坐在小公园发愁呢,她做围棋社副会长本为的锻炼社交能力,所以韩楷去南方后她很高兴的组织了几次活动,每次参加的人数与效果都还不错,今天她想让最强大的中文系与另外几个系进行一场 5局对抗赛,活动八点半开始,本来进行得蛮顺利的,谁料想杀出这么个混世魔王,一来就把局搅了,现在郑恪飞正与棋社里看不惯他嚣张气焰的人进行一对6的车轮大战,萧云出来的时候己方已经有2盘崩了,另外至少有2盘处于风雨飘摇中,她不想被郑恪飞气着,又不能扔下棋社一走了之,只得跑到外面来躲着,苦苦等着曹黎的救兵。
第十三次站起身来的时候,萧云终于看到了有人快步走来,前面是个女的,但又不像曹黎那么胖,迎上几步细看,是林斐清!一声尖叫,然后就跑过去狠狠的捏了她几下:“死丫头片子,你倒是回来了啊!”林斐清摸着受虐的手臂只是苦笑。这时萧云才看清走在林斐清后面的是方圆,便问道:“杜靳鹏呢?他去找学长了吗?”
林斐清看了一眼方圆道:“有绝顶高手在此,还找什么学长啊!”萧云一楞,手指方圆:“绝顶高手?他?”方圆不好意思的笑笑,即不否认也不承认,低着头只管走路。林斐清也不多话,拉着萧云就走:“下了就知道。”
踏进棋社的那一刹那,方圆有点犹豫,对于他来说,里面的人太多了,习惯低调生活的他不适应在这么多人面前当什么挽救棋社的英雄。“怎么了?”林斐清在后面问道。来了就下吧,方圆想着,跨进门去。
六张棋桌摆成了一个圈,在里面的只有一个人,那自然是郑恪飞。棋局已只剩下最后一局,人文学院据称有12个有业余段位的男生,但其实多半是网络段位,真正经棋院颁发证书承认过的只有3人,除韩楷、杜靳鹏外,就是现在还在与郑恪飞下的业余二段纪春了。活动室大概有普通一个半教室那么大,前面输掉的几盘棋每盘棋边上都有五六个人在复盘讨论,另有七八个站在纪春边上紧盯着最后一盘棋,另外的会员则散在四面管自己下棋。
只剩下最后一个对手,郑恪飞神态相当轻松,双目四顾,正看到萧云走进来,便对着她做了个飞吻的动作。萧云脸一白,皱着眉头拉住林斐清问:“他行吗?”林斐清还未回答,方圆忽转过头来说道:“我认得他,很多年前我们交过手。”萧云忙问:“胜负如何?”方圆的眼看着门外,神色有些迷离:“我输了七、八目。”当年他就是在中学联赛上输给郑恪飞与另外一个少年才放弃围棋的,命运是多么离奇啊,在他重新捡起围棋的时候,它把他又送到了他面前考验他。
方圆正想着,萧云已经兴奋得跑到他身边来:“那让二子应该没问题了!”“看了再说吧,快六年了,也许他进步比我大。”萧云的美让方圆有点心悸,所以他不敢近距离面对她,转身挤到纪春身边去。萧云高兴的拉了林斐清的手,咬着耳朵问:“老实交代,你怎么知道他是高手的。”林斐清苦笑,她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把网吧里看到方圆下棋的事说了一下就走了。萧云正兴奋头上,也没注意她的神色,转身看棋去了。
满阳光的日子也许将成为过往,林斐清走在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树叶撒在地上,班班驳驳的,她一伸手,班驳的阳光就到了手臂上,充满意趣。以后的日子再也没有这份诗意了,她想。堂兄妹几个中就她考上了大学,而且还是重点,贫困的父母出不起学费,是在温州做小生意的小叔一口承担了她大学四年所有的费用,但现在小叔出事了,至少未来几年不可能再承担她的学费,她该怎么办?
我爸妈,别为学费的事操心,学校里有奖学金,去年我拿了三等,这个学期我争取拿最高的,家教的机会也多,我有个同学每年都靠家教跟奖学金过日子呢,我也行的!”这是她跟堂哥说来宽慰父母的,奖学金哪有这么好拿啊,去年拿到一等的三个人,有一个是目标哈佛的天才,另两个都是比她更困难也更拼命的女生,跟她们抢奖学金,林斐清都觉得自己可耻。
不是一种荣耀,而是一种耻辱。”忽然间脑子里又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谁说的?对了,是方圆,这个人可看得真透,那是去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吧,杜靳鹏过生日,请了两个寝室的人一起吃饭,几个人没话找话,纷纷赞美他厉害,能拿到最高奖学金,然后他就说了这么一段话。“考试题目太无聊,包括教师在内,人人都知道它的无聊无益,别人不过是考前花几晚时间背背老师划的要点应付应付,我们这些目标奖学金的人却要花比别人多几百倍的时间去学这些无聊的东西,你们说是不是一种耻辱!”
一对情侣搂着肩从她身边走过,那女生跟她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