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左右年纪,头发自然黄还带卷……鼻子边还有一颗黑痣……这是很明显的特征啊,棋院里绝对没这人。”李春海虽然有点困惑,但语气还是十分肯定, “业余的还有谁?……不好说,民间藏龙卧虎的……这样吧,马上就到中场休息时间了,吃饭的时候我问问小吴,业余界的他熟。”
为了不影响对局者,老李是到楼下打的手机,问不出黄毛的消息,他就跟李春海聊了一会晚报杯的事。时间已近正午,虽然楼里也供应小点心,但痴迷到靠点心充饥的棋友并不多,多半人已经到外面或者回家吃饭了,偌大棋室只空荡荡两三桌人,所以老李得以不受打扰的与李春海聊天。他刚挂了李春海的电话,就见老赵等几人也都步下楼来。
“小杜怎么样?”老李急急迎上去问。
老赵跟几个棋友不约而同的摇摇头,老赵叹了口气:“这棋输的,我怕他以后摸了棋都会恶心啊。”
老李一楞:“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老赵道:“他去强杀对方小目角,不想反而被分割得四分五裂,棋还没完,不过至少有40目,脆败啊,三岁小儿与壮汉搏斗,连拼命都算不上啊。”
老李心中一痛,拔步便要上楼,却被老赵一手拦住:“年轻人拉不下面子,终盘时没人看,他还好过些。不如跟我们一起吃饭去?”老李正犹豫着,手机却响了起来,一看正是吴哲的号,恰好林斐清也在楼梯口露出面来,忙招手让她来接电话。
杜靳鹏只觉得嘴唇发干,脑子里乱哄哄的,最后的收官都不晓得是怎么走下来的,他脸色早已经惨白,收完最后一个官子,他努力的定定神,说道:“差多少。”话已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有点沙哑,像是一个陌生人在另一处发出的声音。
“黑差53目。”对面传来一个很空乏的声音。
“那就是530。”杜靳鹏伸手去摸口袋。
“500就可以了,”黄毛带着点怜悯看着杜靳鹏,看他手伸不出来,知道可能钱不够,便大方的道,“付不出就欠着吧,以后每次见面请我吃饭就是。”后面那句话却是对着萧云说的,“我想我们以后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的,是吧?”萧云是在老赵他们下去的时候站到杜靳鹏身边的,听了这话有点慌乱,在对方的逼视下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不必了,”杜靳鹏恢复了镇定,冷冷的道,“我想我并不希望再见到你。我只有300,萧云你借我点吧。”萧云忙应着要去掏钱包。
“想不到全国前八强的绝顶高手会在这里骗钱!”人未到,声音先到。黄毛愕然看着从楼下跑上来的林斐清,伸出去拿钱的手停住了。
“郑恪飞,2568年全国少年围棋大赛上打入前八强,次年升为业余六段,后因定段赛失利而放弃围棋专心学业,从此不见于杭州棋界,我说的没错吧。”林斐清笑吟吟的朝黄毛郑恪飞走来,老李紧跟在她后面。
“是谁还记得我郑恪飞?”郑恪飞盯着林斐清道。
“是吴哲,”林斐清摇摇手上的手机,“怎么样,要不要跟你吴大哥聊会儿?他可想你了啊。”
“免了,”郑恪飞败兴的把钱推还给了杜靳鹏,说道,“想乘他们外出的机会搞点零花钱玩玩,不想见了光,还你了。”
杜靳鹏愕然:“赢了就是你的,还我算什么意思?”
“吴哥的朋友,我怎么能赢!”郑恪飞摆摆手,“以后我还进他们单位混碗饭吃呢。”看了看萧云,眼珠一转,已经有了主义,“不如这样吧,都吃午饭的时间了,你们请我随便吃顿饭,就当是赌资吧。”
老李见郑恪飞不收钱,非常高兴,他知道杜靳鹏也不是很富裕,500块得是他大半个月的生活费了,听郑恪飞这么一说,连忙上来撮合:“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大家这就是朋友了么,一起吃去,我请客!今朝得见高手,饭桌上我还想讨教几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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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杜靳鹏好几天没来棋社,今天又不陪我们去,他是不是生气了啊。”又是一个周日的早晨,林斐清与萧云推着车从校门口出来。
“恩,有什么气可生的,输了就输了呗,郑恪飞是业余六段啊,输了又不可辱。”萧云并不在意杜靳鹏的缺席,今天吴哲他们已经回来了,郑恪飞也早早的发短讯来说他在西子楼等她了,只有高手对阵,她就高兴,何况还可以听吴哲聊聊比赛花絮,何等美事啊!
“你啊,”林斐清伸出中指在萧云头上点了一下,“说你笨呢你很能干,说你聪明呢,又白长了个脑袋。”
“怎么?”
“我也说不清,只是觉得郑恪飞就像是匹狼,他不怀好意,而杜靳鹏呢,是只大狼狗,有他在你才安全呢。”林斐清的手机忽然唱起了歌,她拿出一看,道:“萧云,我堂哥找我说有急事,我得上网跟他说会,你先去怎么样?”
“好吧,不过你不准丢下我一个人哦。”
林斐清答应着上了车,边上不远处就有个网吧,她飞快的骑到那里,停好车进了网吧。林斐清家在四川,打长途电话太贵,所以平时家里有个什么事就让堂哥跟她在网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