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这儿一共有两万五千元,我知道是她多年打工的积蓄,不过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就可以至少翻一个倍儿还给她。
下午时,我又CALL了阿文,阿文也很为难,把手一摊:“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赚得多时花得更多,赚得少时还要欠帐。手头是不余钱的。”他想了一想,又说:“这冤大头还得从彩姐头上去敲,这两天你没有上班,她也够着急的了,老是向我打听你,我看她是真看上你了,你去找她,一、两万只怕是没有问题的。”
我颇不以为然:“我一个大男人还真要靠卖的?我要卖我就不需要筹钱另找出路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望着陈文一张雪白的脸也微微泛红,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嚼烂了吞下去。倒是短暂沉默之后,阿文自己笑笑:“那,我再另外想想办法。”
“也……不是不行,”我有些吞吞吐吐地说:“不过还有大半个月,我想先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等实在不行了再用这一招吧。”
阿文拍拍我,不做声地走了。我呆了一会儿,也走了出来,我还是不想去上班,既然我已经打算不再干下去,就当那边已经辞了好了,我上了一辆车,不知道为什么,又去了莲达旁边的那间小饭馆。小饭馆的生意还不错,客人几乎把桌位都坐满了,我又叫了两碟菜和一瓶酒自酌自饮地慢慢喝着,一直到天色黑下来,也觉察到老板娘开始用不满地眼神盯着我的位子,我才起身离开。
我在路边的人行道上慢慢走着,过惯了夜生活的我是不可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回家睡觉的。人行道的一边是隔着一排高大树木的公路,另一边是栏杆围着的公园。特区在城市建设、环保、绿化方面还是做得很好的,这人行道的路面就比我宿舍干净得多,两边的树木和植物倒也让路人有身处花园的感觉。我的心情却沉重得很,仰首望望头顶浓密的树叶,一时眼花缭乱起来,只觉得满天都是花花绿绿的钞票在围着我打转,钱哪,钱哪,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把我自己给卖了一时之间也筹不到另外的八万块呀,再不行就真去找彩姐,能凑多少算多少吧。
我正把自己陷在钱眼里打转,忽然透过密密绿叶从公园里传出来的一声低低的惊叫声把我从幻觉中拉了回来,其实我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但是这个声音却是我梦中的天籁之音,即使被压抑得有点变形,我仍然一听就听出来了。我用单手一撑就跃过了围栏,围栏边密密地种着一种垂吊植物,穿过去倒有些困难,但仍然被我强行穿过了,我眼前的景象令我怒发冲冠,三个男人正在手忙脚乱地欺负一个女孩,而那个嘴被捂住,泪流满面的女孩正是我心中的天使美雪儿。
“你们在干什么?”我心中的悲愤为我这一声吼平添了巨大的威力。那三个流氓俱都愣住了,半响,看到我只有一个人,最边上的那个男人厚颜无耻的说:“别嚷,别嚷,见者有份,大家一起来。”
我真恨不得冲上去把他那张脸揍成一块烂柿饼,但我还是忍住了,我只是拿出电话,作势欲拨‘110’。那三个男人惊恐地互望一眼,逃走了。把美雪儿一个人丢在地上伏地大哭。
“喂,美雪儿,你没事吧?”我爬到她身边俯下身问她。
她根本就没理我,只是俯着哭。
我有些不乐意了,再怎么说,我今天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吧,是因为她太单纯了不懂事?还是富家小姐的骄纵?你就算再怎么伤心,这个时候也应该抬起头来,用带着感激和崇拜的目光望一眼我这个救她脱险的‘英雄’才对呀。再说了,我看美雪儿现在的衣裳还蛮整齐的,应该没吃什么大亏才对,这么哭得死去活来的,至于吗?
“美雪儿,你先不要哭了,到底是怎么了?”我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我想,这下,这个美人儿应该止住哭泣,用楚楚可怜的神情向我道谢才对,那个时候我当然是要谦虚一番,说出什么‘扶危济弱,惩恶除奸’的道理来,然后呢,如果她还想哭的话,大可以伏在我的肩膀上哭嘛。
就在我这么美美地想着的时候,美雪儿忽然抬起身直接趴到我的怀里哭起来,把那中间的环节都省略掉了,由于来得太突然了,倒弄得我全身一僵,双手不知往哪儿放才好,我把手指头放进嘴里用力一咬‘哎哟,疼呀’。
既然她哭得这么伤心,我总应该表示安慰一下吧,干脆抱一抱吧,这可是她自己投怀送抱,怨不得我呢。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把手缓缓放下,蓦地右手掌心似乎触到一片滑腻的肌肤,也不知道碰她哪儿了,她一点反应没有,我却大吃一惊,像是触电般把两只手掌都弹了起来,高高举起。不敢动弹,当时我正是跪在地上的,这么着倒像是向谁投降一般。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的左脸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凉风,然后太阳穴上挨了狠狠的一拳,我昏头转向的摔了出去,隐隐约约看到几条大汉向我们靠近。难道那几个流氓又叫了帮手来?我不管,我豁出命来也要保护美雪儿,我孤注一掷地想扑到美雪儿身上护住她,然而不知是从哪儿伸出一只黑脚踹在我腰眼上,把我踹在一边,我还想爬起来,已经有两个人架住我的胳膊,把我几乎脚不点地地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