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张家界的群山,在晴朗的星空拥抱下,山中小镇静谧而安详。
经过数小时的颠簸,祝童带着井池雪美与野村花海终于赶到此行的目的地。
入住的还是上次那家客栈,依旧是那个老板。祝童这次没再装神弄鬼,也没把老板灌醉。
吃过晚饭已是九点多,祝童到小镇上转了一圈,借机探查周围的地势。
虽然强行闯过操蛇者的关卡,但他绝不认为这里是安全的;甚至可以说他与井池雪美的行迹已经暴露,只不过对方暂时还没有确定他们会停留在张家界附近,或借道向湖北或重庆方向走。
回到客栈,井池雪美正在房间里上课,野村花海对祝童无所避讳,看到他进门也没停下来。
今天的课程是围棋,两人端端正正跪坐在木地板上,面对一副白布棋盘,上面已摆了大半局残局。野村花海教导井池雪美的形式很随意,今天的功课就是让她破解这盘残局。
小骗子对围棋没什么爱好,只小时候和二师兄学过一些,水平很一般。老骗子的围棋水平倒是很高,不过很少教弟子这些浪费时间的东西,他没那么多耐心。
野村花海不停的用日语训斥井池雪美,看样子她的水平也不怎么样。
“李先生,你也会下棋吗?”井池雪美陷入长考,野村花海仰起老脸问。
“一点点。”祝童听出话里有挑衅的意味,打起精神仔细看棋局。白棋的四个子被黑棋四面攻击,井池雪美的任务是救活它,看起来很难。
围棋中只有黑白与实力,每颗棋子都是平等的,没有将帅没有王侯,也没有苛刻的规矩。棋盘上似乎可以随意下子,但无视规矩乱下棋子会输的很惨;这是一种高级的自由。
井池雪美捏起一枚白子轻轻放到黑棋阵势正中:“老师,我走这里。”
野村花海收回注意力端详局势,嘿嘿笑道:“小姐进步了,这是一招妙棋啊。你是要逼我妥协:这几个棋子小姐不要了,但那块阵势要均分。”
“老师,我这步很冒险啊。”井池雪美皱起眉头,苦恼的说;“如果把它们救活,这盘棋也就输了。”
“不错,小姐能明白这点很好。赢棋不是看谁吃得子多,围起来的地方大才目的。小姐能注意到子与势之间的关系,为了更大的利益,知道取舍和牺牲,明白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的关系,可喜可贺啊。有时候局势可能会非常复杂,但是知道什么是根本利益,不为了一时得失赌气才是最重要的。能走出这一步并一定能赢,但看不到这一步一定会输。”
“那么,雪美可以去散步了吗?”井池雪美高兴的拍拍手。
“去吧,夜里寒气中,早点回来。”野村花海接过井池雪美敬上的香茶,欣慰的笑着。
这样的教导方法可真别致,祝童被井池雪美拉着走出客栈,心里还在想着那局残局。
导游是店主的儿子,去年还在外面上学,今年毕业了帮家人打理客栈,有时候也客串导游。
据说,站在他家门前白天能看到这里著名的千峰万柱梨花开的壮丽雪景。
他带祝童和井池雪美绕小镇一周,很是殷勤周到。这个季节景区的客人本就稀少,大部分客栈都没什么客人。虽然没有登记身份证,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乖巧美丽的少女是身家亿万的日本富豪;但他能感觉到他们家来的三位客人不是寻常游客,至少都很有钱。
镇外有小湖,男孩说这是天上嫦娥仙子后悔偷吃灵药在月宫流下的泪珠,跌落到凡间所化,名为仙子湖。
井池雪美看到湖水,叹道:“好像星奕湖啊。”
“不是星奕湖,是仙子湖。”男孩纠正道,他似乎被井池雪美的迷住了。
“小弟弟先回去吧,我们在这里呆会儿。”祝童知道井池雪美一定有话要说,要不然也不会缠着自己出来,就打发男孩离开。
男孩恋恋不舍的偷看井池雪美一眼,却发现她正紧紧挽着祝童的手臂,只好落落的应一声,走了。
仙子湖水清冽莹透灵动,湖畔宁静安详,夜雾在树影间流动;客栈的红灯笼在群山的背影中闪啊闪的,没有的媚惑也没有冷寂,仙子湖比天夜牧场的星奕湖更多几分精彩。
“李先生想过该如何收场吗?”井池雪美在如此美景中,忽然说出句大煞风景的话。
“雪美的意思是……?”祝童有点不明白。
“田公子的事情过后,先生认为福华造船会怎样?”
小骗子正考虑如何安全到达上海,到上海后怎么对付田公子,却没想到井池雪美会在考虑田公子倒台后福华造船的命运。想想也能理解,井池雪美此次中国之行的目的是和田公子签署正式合作协议,被自己拖出来很有瞎胡闹的嫌疑。她毕竟不是小孩子,身负池田家族继承人的使命,不能拿如此的大生意开玩笑。
只是,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了,回上海正是井池雪美的提议;难道小丫头心里转着别的念头?
小骗子知道,不同的时间提出同样的问题,意义大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