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
仁杰萨尊活佛说的是祝童体内的蝶神,祝童说的是活佛的行为本身,层次不同,却说不上谁比谁更高明。
“七叶莲,本是山塔寺至宝,流落中土多年,该当回归藏区。现在中土虔诚的佛教信徒不多,藏地信众盼望着七叶莲回归的盛典。祝掌门,祝师兄,七叶莲在你们手里只是一件文物,何如……”
说话的是女活佛曲桑卓姆,她本小鸟依人样随在仁杰萨尊身边;此一开口,祝童还没想好如何应对,祝槐先说话了。
“我们怎么知道七叶莲在哪里?活佛,说话小心些。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为了自己的利益,空口白话欺骗信众是为寻常,以活佛的慈悲心怀,莫要被人当枪使了。”
祝童心里一紧,大师兄说着话眼睛不断瞟向空幻大师,明显在暗示两位活佛被人挑拨。
这个判断祝童也知道,但此时此刻,明显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佛门内部的事自有规则,两位活佛既然跑到这里,绝不会被几句话轻松打发。
果然,曲桑卓姆活佛转动转经筒,铿锵圆转的金属声中飘出浓烈的苍凉;这感觉如此的突然,瞬间震颤着祝童的每一条经脉,每一丝发端。
忽而,又响起隆隆的雷声。似乎有千万条闪电要撕裂天地,击毁世间的一切。
曲桑卓姆轻缓的声音传来:“祝童,你要下地狱吗?来,姐姐救你……”转经筒内传来丝竹弦乐,隐约,还有藏鼓和鹰笛的鸣响。
“噌!”一声轻响,凡星轻弹尺半竹刀。
祝童猛然惊醒,曲桑卓姆貌似柔弱,却在无声无息中使出狠招;她的转经筒比起索翁达活佛的灵转来,要相差一个层次。只是,转经筒上转珠是艳红的颜色,古怪出在那里。
“活佛要跳舞吗?”祝童摸出竹道士留下的竹笛流云,放在唇边,轻轻吹起。
渺渺的笛声生疏、滞涩,但只三转两转,曲桑卓姆手中的转经筒缓下来,慢慢的,右手上举,真的合着笛声舞蹈起来。
周围,能听懂这首笛音的,只有羽玄真人;他脸上淌出细细的汗滴,这首笛音,是竹道士在蘑菇岩上留下的绝曲啊,小骗子怎么能吹出来?
“叮……”一声尖细的颤音,刺破祝童的笛声,周围忽然响起水声、人声、惊叫声。
“砰!”的一声闷响,祝童才看到,大师兄护在自己身前,与曲桑卓姆硬拼一掌;年轻的仁杰萨尊活佛,举着一枚金色的铃铛,拉住曲桑卓姆的衣袖。
“姐姐,人家说得对,在没搞清楚情况前,我们不能随便出手。”仁杰萨尊活佛劝罢女活佛,又对祝童施礼道:“得罪了,是我们不好,不该不问青红皂白乱出手。”
“没什么,活佛请坐。”祝童客气的请仁杰萨尊坐下,转头看大师兄;祝槐修炼的蓬麻功比祝童扎实,这一下,看来没吃亏。
刚才的笛声,在收摄住曲桑卓姆心神的同时,也把吹笛人祝童陷进去;仁杰萨尊的金铃鸣响的瞬间,女活佛已经醒转,祝童却开始混乱了。不是祝槐出手,祝童也许已然受伤。
曲桑卓姆伴着仁杰萨尊坐下,以轻蔑的眼神看着祝槐与凡星:“你们坏规矩,不是你们,他已经败了。”
凡星站出来,轻声问:“请问两位活佛,什么是胜,何为败?”
“天上的雄鹰不会与地上的草鸡有一样的理想。”女活佛轻蔑的说。
“佛讲众生平等,雄鹰也好,草鸡也罢,有什么不同?”凡星丝毫不看别人的脸色,在这大殿上,他的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道士本顽石,先师飞升后才明白一个道理。请问两位雪域高原来的朋友,眼前这条大江,源头处是什么?”
“一滴水。”仁杰萨尊默然片刻,与凡星看在一处。尺半竹刀上,正凝结着一滴晶莹的水珠。
凡星点头道:“确实是一滴水,这滴水翻山越岭纵横千里来到此处为什么会变成一条大江?”
“一滴水变不成一条大江,亿万滴水汇集后,才变成大江。”这次,是女活佛在说。
“不错,亿万滴水变成大江,在这大江里,每一滴水又分别吗?”
“每一滴水没有分别,只是,江里不止有水,还有泥沙与污垢。我佛慈悲,正是要消除世间污垢,还原清澈。”
“可是为什么,大江流归大海,就变甘醇为苦涩。佛法无边,怎不净化无边海洋?”凡星又弹尺半竹刀,那滴水珠忽地不见了。
“佛法慈悲,一滴水与一粒沙是没有区别的。”仁杰萨尊又出面了,女活佛已经张口无言了。
远远的传来一个声音:“生来一滴水,染世间杂质;修佛,本是为了纯洁自身,回归源头纯净。两位活佛,身入红尘心染杂尘,不好不好,来来来,两位与我斗一场。”
弘法寺的大殿内凭空闪出一条高大健壮的汉子,衣衫朴素,面带无畏微笑,指着两位活佛:“你们可以一起上。”
祝童长出一口气,祝飞终于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