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槐也是人精子,接过祝童的话尾道:“空寂大师的字重在气势,境界本是见仁见智的东西,深究不得。既然掌门让我说,祝槐就放肆一下,抱歉。抱歉。”
说着,祝槐先团手一转,才站在无为面前:“刚才掌门说到最下面这一点水,空寂大师用的笔法是半勾;一般来讲,这一点应该用轻提……”
祝门术字最吃功夫,祝门弟子经历过童子功的严苛训练,都可算是书法行家。只是祝槐的解说不像祝童夹带的私货多,听起来也没有祝童那么生动。
空寂大师的字是闻名中外的大手笔,多少香客富豪为求得空寂大师的一幅字不惜一掷千金,据说,家里悬挂空寂大师的手书能驱逐百邪护佑家人。但这幅字被祝门不客气的挑剔。雪狂僧恼的要发飙,却感觉神智模糊,有要摔倒的迹象。
“空雪大师,您怎么了?”祝童要去搀扶,雪狂僧的俗家弟子江小鱼先出手;拉住师父,回头一看,除了空幻,跟着进来的八个罗汉僧早东倒西歪瘫在洞中寺冰冷的地上。
奇怪的是,无为和尚和汽笛一点事也没有,空幻大师正在勉力支撑。
“抱歉,莫非是各位大师慧根深种,看到这洞中寺的菩萨像感应到佛法的威严与弘大,不由自主的五体投地?”祝童上前一步,轻轻一推无为;“看起来也就是你的心不诚,怎么不学师父般参拜?哈哈,说起洞中寺,我也是第一次来,二师兄,你说说当时刚打开这里时看到什么了?”
无为被祝童点到也软倒在地,他身上被蝶姨种下的蛊虫也不见了;能支撑这么久其实全拜祝童不让他倒下。
江小鱼和汽笛互相看看,都明白,祝童开始敬上的两杯酒有问题,那是解药。只是,洞中寺内只有檀香,他们想不明白祝童是如何出手把包括雪狂僧和金佛药学大师空幻无声无息的放倒的。
空幻到底是药佛殿主事,倒地后神智未失,两眼直勾勾看着香案上的九龙灯。江小鱼这才知道,古怪出在这盏灯上。
“祝掌门,快拿解药来;现在可开不得玩笑,空雪大师和空幻大师有事找祝门商量。”
“商量?”祝童斜视着空幻大师,嘴角现出笑纹;“原来是我太小气,也不懂得金佛高人的习惯。空幻大师,原来你们找人商量事,都是在深更半夜悄悄的摸进来。为了增加‘商量’的诚意,一定会先替主人燃上三柱檀香。是吗?”
空幻身体不能动,头脑却很清楚;祝童话里话外冷嘲热讽,空幻只闭目不答。
汽笛也上来说好话,不过他知道说不动祝童,转向祝槐。算来,汽笛和祝槐之间不算陌生人,以前还打过几次交道。
“祝老弟,可否看在我的薄面上,放各位金佛高僧一次。今天的事真是个误会,无聊带着无言来传话时,我就说祝老弟刚出苦窑,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可是时间……你们不知道,实在是迫不得已,有远来的朋友要见识一下祝掌门的宝贝,说是什么‘凤星毫’。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空幻大师才带人来先行拜见。”
这样的鬼话谁也不会相信,偏偏,此刻大家只能按照这个说法来,祝童也不敢真把这些金佛高僧怎么样。
所以,祝槐开口求情,祝童顺势答应,至少大面上,汽笛欠下祝槐一个人情。至于金佛是不是欠下汽笛的人情,就只有鬼知道了。
人影一闪,洞中寺内多出一人;也不言语不招呼,立在祝童身侧不言不语。大家多不认识这个道士,只感觉他浑身上下整洁清净,眉宇间流动的灵气,让这许多高人暗生警惕。
祝童要招呼,他却摆摆手。笑嘻嘻团团稽首:“竹道士门下弟子凡星,特来拜望祝掌门,却没想到遇到诸多高人。”
大家这才看到,他手里攥着的,是一把青翠晶莹的尺半竹刀。竹道士的威名依然深入人心,看到怡然自得的凡星,洞内一时寂静。洞外还有不少高手守卫,他能无声无息的闯进来,这份修为就不可小视。以前,没听说道宗有如此厉害的年轻高手,也没听说竹道士什么时候收弟子啊。
说来,洞中寺内的古怪还真是从那盏九龙灯引出的;祝云身上的杂碎多,把迷药融进灯油内,随火焰缓缓挥发的主意,对于祝门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花样;只是这样的迷药解除起来却颇为麻烦。
祝山与祝海从洞中寺内转出,每人手里托着个大木盆,里面是浓浓的药汤。
祝童与凡星对视片刻,转头面对中毒的僧人们:“对不住了,这解药有一样不好,喝下去后会上吐下泻三天,等身体内排干净了,自然就好了。”
他笑得文雅,说出的话却邪气十足;汽笛与江小鱼听完都暗骂缺德,却也没办法,至少在表面,他们还要卖祝童那杯酒的好;都知道这是祝童在故意整治金佛寺的人,如果真想解毒,用同样的酒也可以啊。
这边开始灌药,弘法寺外面响起争执声,一个金佛寺罗汉急急跑进来;刚要说话,看到洞中寺内瘫倒一片,生生把要说的话给忘个精光,扑到雪狂僧身边大叫:“师父!师父!”
“叫什么叫?外面怎么了?”雪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