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我的人从黄浦江里救起珊珊,她就没对任何男人说过一句话。到现在,她只对我一个人说话。不错,姗姗到上海来是准备出卖自己的青春,她要为哥哥挣钱上大学,要挣钱为奶奶治病。这一切是她的错吗?男人都死绝了,把这样的担子压在个女儿家身上。但是,她遇到的第一个男人把姗姗骗到上海卖给鼎燃星空就一走了之,只给她留下五十元钱,在这大上海,你让她如何生存?姗姗在鼎燃星空三楼KTV包房陪人唱歌,但是坚持不卖身,她还希望能保留一个完整的身体回到家乡,希望能有一个幸福的未来。但是那畜生把她毁了。”
祝童无话可说,看着姗姗,除了心痛,再没别的感觉。
“不错,我们八品兰花是以娼妓为生,那也是你们男人逼出来的;几百年来,八品兰花没有逼任何一个女人走上卖身之路。兰花在帮助我们的姐妹,对于她们来说,最怕的不是年老色衰,在她们眼里,社会是不相信眼泪的,她们只有自己独撑一只纸伞,哪怕纸伞再小再脆弱,下面也有一片遮风避雨的小小空间。
“几百年来,权贵们看重的她们的青春美丽,谁想过一个女人卖笑的难处?社会把她们逼上绝路,却从来就不把她们当人看,也不会帮助她们。兰花是她们的信仰,是她们的避难宫殿,也是她们的依靠。从古代到现在,你看到过几次妓女告状有好下场的?但姗姗去告过,到法院、公安局都告过,把自己的伤痛展示在那帮更高级的畜生面前;结果是,她不自杀就要被那畜生的手下杀掉。赵永兵有钱有势,她一个三陪小姐怎么能斗得过?在赵永兵手上死掉姐妹至少有三个,都被沉入黄浦江,连个尸体也没有。”
祝门戒杀,祝童从来没有杀过人,这时却有把那个赵永兵干掉的冲动;姗姗的淡漠是震撼的,一点点撕开小骗子一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血性。
“姗姗,你叫声大哥,我就替你干掉那畜生。”祝童最后一次试探,怕姗姗是哑巴,柳伊兰以前给他的印象实在不好。
“大哥,我要亲手杀掉他,我的一个姐妹就死在他手上,他是个变态狂。”
姗姗终于说话了,眼睛里也有点神采。
祝童点点头,看向柳伊兰,他需要一个解释。
“我要送姗姗出国去整形,但是她不走。我们兰花不缺钱,十年来,八品兰花已经聚集了大笔财富,有足够的力量帮助我们的姐妹;东海投资里就有我们兰花基金的钱,那是她们未来岁月的保证。其实,我们的很多姐妹都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对于大多数的姐妹们来说,她们有别的出路的吗?她们根本就没认识到,自己的身体可以卖到更高的价钱。兰花会教育她们诱惑的艺术,培养她们认识自己的美丽,告诉她们怎么让嫖客为她们脱下的每一件衣服付钱,告诉她们如何在一年内挣到一百万。不错,是一百万,有些能挣到更多。但只要二十万,她们就可以换张面孔,八十万就可以让她们重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多数姐妹委托兰花基金为她们管理这笔钱,帮助她们安排今后的生活。”
柳伊兰指间转动一张洁白的银卡,正面雕一朵绚丽的幽幽兰花,背面是精巧的纸伞:“兰花现在有十九家夜店,上海有六家,北京、青岛、杭州各三家,广州、武汉各两家,里面工作的都是我们的姐妹;我们夜店里的女人是价格最高的。如果你帮忙杀掉赵永兵,兰花付你十万元辛苦费。”
“柳小姐,你完全不用说这些,我帮你对付赵永兵不为钱,不是为你们兰花,只为姗姗叫我那声大哥。”祝童不想听柳伊兰后面的话,也不想了解八品兰花的内幕。不过,八品兰花调教女人的本事当真高明,姗姗就是证明,现在从她身上看不出一点受过那么大祸害的样子。
一个女人挣一百万,十九家夜店总要有几百个小姐吧?听柳伊兰的意思,里面的女孩多是兰花调教出来的;八品兰花已在这一行打拼十年,聚集起的财富岂不是惊人的数字?小骗子心里算着帐,外表却没什么变化。
“我需要详细资料,关于赵永兵的一切。”祝童取出MP3摆在姗姗身前;“越详细越好,抱歉,我要录音;杀人这样的事,不能委托给别人调查。”
姗姗开始说话了,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柳伊兰拍着珊珊的背对祝童说:“这是她第一次哭,女人是水啊,把苦水哭出来,就能忘了那些苦难。”
果然与祝童估计的一样,整个下午都被消磨在今豪西餐厅的包厢里了;姗姗知道的不多,柳伊兰到是下了不少功夫,把调查来的所有资料都提供给祝童。
“还是不够啊;”祝童看着窗外的马路低声道;“柳大姐,把你的人都撤回来;他是黑社会,警方在调查他。你们不能在警察眼皮底下杀人。民不与官斗,这会触犯他们的底线。”
“不是警方在调查他,是你的朋友黄海在调查他。”柳伊兰纠正祝童的判断;“赵永兵以前是个街头瘪三,曾经三次被判刑,但他每次出来都变得更狡猾。六年前,赵永兵带着一帮地痞承包这个区的拆迁工程,让他攀上几个大人物。赵永兵心狠手辣,又舍得花钱;所以很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