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间到了,祝童走出海洋医院大门。
街边滑过黑色奥迪A4,车窗摇开,梅兰亭笑盈盈招呼道:
“李主任,请您吃饭可以吗?
“不好吧?你们两个,我只一个,要知道,我是个很老实很老实的好男人。”
小骗子故做迟疑,梅兰亭身边还坐着个女人。
女人中的女人,八品兰花大姐头,夜女人柳伊兰。
“放心吧,我们两个只会把你吃个半死,留半条命,好去应付苏警官。”柳伊兰妩媚的一笑。
祝童只好拉看后门坐进去,他不怕被吃,就怕漏底。
“需要我给苏小姐打个电话吗?”梅兰亭开着车回头冲祝童微笑。
“好啊,我正想着怎么对叶儿说呢。”
祝童顺水推舟,梅兰亭“哼”一声,只能拿电话。
“叶儿,猜才我在哪呢?咯咯,你真聪明啊,李想在车上,我要请他帮忙;有个朋友病了,看西医没用,让他去瞧瞧。别谦虚了,李医生如果没本事,会把美丽的叶儿迷得在沱江边哭的要死要活的?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其实是死马当做活马医,我那个朋友啊,本就没抱什么希望的。好啊,叶儿要和你说话。”
祝童接过电话,叶儿温柔的声音传来:“还好吗?”
“好,你呢,下班了?”
“正在想你呢,本来准备去给你做饭呢,既然有人请,我回家了。姐姐后天才跑车。不多说了,别太累,早点回去休息,别喝酒。”
“知道了。”祝童把手机递还梅兰亭,梅兰亭转头道:“真是甜蜜啊,祝童,你准备瞒她多久?”
“如果可能,我希望是永远,一辈子。”
“永远是多远?我不相信呢。假的永远比真永远要坚实吗?”
祝童马上变副表情,生硬的答道:“柳大姐,如果谁在后面捣鬼,我会让他知道后悔和永远哪个更真实。”
“算了,鬼也懒得管你们的事呢。兰亭妹妹要你做证人,她只相信你。”柳伊兰感到无趣,哼一声转回头。她虽然依旧明眸皓齿,在祝童眼里却失去了诱惑的力度。
车内气氛变得沉重,三个人再没说什么;梅兰亭放出一首民乐,正是马夜与竹道士合奏的那首仙曲——竹石雨。
奥迪A4的后座狭窄,绝对没有前边舒服,祝童干脆和前天去苏州时一样,半躺在后座上,虽然不雅观,却很舒展,正好欣赏两位世外高人的作品。
梅兰亭的画廊到了,奥迪A4停好后祝童坐起来身,看到画廊外还停着一辆房车;黑色的奔驰600,驾驶席上坐着位衣着讲究的司机,五十左右年纪。
助手席上,也是位明眸皓齿的女子,三十来岁,风情如画且精明练达。
她应该是又一朵兰花,看到柳伊兰,从奔驰上拿下只精致的黑色皮箱递过来,很大的那种,里面的东西看来也不少。
夜色深沉,雨还在不紧不慢的淅沥着,祝童对南方都市里的雨很不满意;如果这样的雨落在山青水秀处,还能添些许朦胧。祝童以为,城市的节奏适合阵雨,来的痛快,去也无情,这般缠绵,很虚伪且无趣。
梅兰亭的画廊外观简洁明朗,两个穿旗袍的年轻女郎在门里侧伫立,她们本身就道风景。
内部布置得色彩醇厚;一条隔断把画廊分成了左右两条走廊形展示区,左边是大大小小的油画;右边走廊上都是中国山水画,配着拙朴的实木门、车马轮,野性的动物标本、孔雀羽毛,也所以算得精美雅致。
梅兰亭的办公室在最深处,很小的一间,只勉强摆下一张桌子,加两只皮椅就有些拥挤;出于礼貌,唯一的男性祝童只能站在那里。
“可以开始了吗?”柳伊兰打开黑皮箱,取出厚厚一叠文件,飞快分成三份;“按照梅小姐的意见,我们的律师已经做出修改,你可以再看看。”
柳伊兰也递给祝童一份:“你是证人,江湖的代表,看看吧。”
祝童翻看个大概,他对于这样的东西很敏感,都是以前功课做的多的缘故;只看条款,柳伊兰给梅兰亭的条件很宽松,副总撤消了,只派来个会计监督资金往来。
“八百万买三成股份,不包括房屋产权,不干涉你的经营;梅小姐,你遇到散财童子了。”
“这叫风险投资,我相信梅兰亭小姐的眼光和经验,兰亭画廊一定能成为全上海最有影响的画廊。”柳伊兰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上图章;梅兰亭也签上名字,盖上图章。
轮到祝童:“你们应该知道,我是个江湖骗子,你们相信骗子的信誉吗?”
“我相信祝门的信誉。”柳伊兰道,又看向梅兰亭:“梅小姐也相信,对吗?”
梅兰亭想笑,笑不出来:“我相信祝童,他不是骗子。”
“那好,我可签了。先说话,有纠纷别找我,先让法院判完再说。”
小骗子写下自己的名字:祝童。他注意看了一眼柳伊兰名字下面的图章,是东海投资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