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外面传来悠扬的胡琴声,叶儿问:“他还是每天拉琴。”
陈阿婆点点头:“雨停了,他是一定要拉琴的。”
祝童这才发现,外面的石板街上真的没了雨声。
吃完饭,叶儿就叫着要去放河灯,陈阿婆还嘱咐一句:“小心些,落过雨的地方滑,掉江里冻出病来就煞风景了。”很亲切也很随意,就是对自己的女儿一样。
走在古城幽静的石板路上,祝童有些理解叶儿的感觉了,
转桥洞,过小巷,刚出北门就看到满河的灯火在江水中飘荡,那就是河灯了。
沱江两岸安静而热烈,临江的吊脚楼悬起红灯笼,一串串一排排映在江面上,绚丽的光芒,氤氲的光晕,把沱江装饰成美丽的新娘。
叶儿与梅兰亭呼叫着跑到江边,几个孩子坐在石阶上,各自守着竹篮,里面满是轻巧的花瓣,纸做的,中间是枚小蜡烛。没客人的时候,他们也会间或放几盏,一来拉拢生意,也为沱江添些风景。
两个女孩一人捧一把,叫过祝童与黄海,却是要他们身上的火机。
祝童眼看着叶儿与梅兰亭蹦到江中的跳岩上,一盏盏灯火就从她们身边起程。
风把顺河而下的灯儿吹得巍巍颤颤的,忽明忽暗的闪着,宛如星星掉到了沱江里。
“那边有个酒吧,我们去坐着等她们;叶儿放灯是有讲究的,每次九十九盏,要好久的。”黄海拉着祝童跨过一朵朵跳岩,到沱江对岸的酒吧里;人不多,他们在临窗的位置坐下,从这里能看到在下面放灯的叶儿与梅兰亭,还能听到她们的嬉笑声。
服务生送上一打啤酒后回到吧台上与和小姑娘细声说话,黄海拿起一瓶扬头喝下,推开竹窗看着江中的叶儿。
今天一整天黄海都很沉默,刚才喝了些米酒后,似乎开朗些,这时又沉默了。
祝童能感觉到他要说些什么,事实上,祝童已经让黄海明白:自己知道昨天晚上那个叫朵花的女孩进入过他的房间。
两瓶酒金百威喝完,黄海把头转过来,掏出烟。
服务生走过来替两人点上,还丢到桌上和简易火机。看来,作为这里的服务生,他明白发生在两个男人身上的事,酒吧紧临跳岩,是放河灯最好的位置。
“李医生,谢谢你。”黄海几口把那支烟抽下一半去,没头没脑的说一句。
祝童没说话,对于黄海这样的不是对手的对手,他如今握有绝对的底牌,如今沉默是最好的姿态。
“六年前,我是我们学校的霸王;”黄海开始说话了,却不是祝童想的那样,说起了过去的事情。
“打架、泡妞,我甚至还去偷钱包,不是为了钱,是为体会那种刺激。如果按照校规,我早就应该被开除了,校长是看着我爸爸的面子才容忍了我。
“就在那一年,叶儿从苏州转学到我们学校,她就坐在我旁边,我——,看到叶儿以前,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但是你能理解吗?就是因为她,我开始改变了。开始的三个月,叶儿甚至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以前我最讨厌去学校上课,因为她的出现,我再没逃过一次课。连妈妈都奇怪,以为我忽然开窍学好了,李医生,你有过那种感觉吗?”
祝童打开瓶啤酒递给他,依旧没说话。
酒精上头的人一般来说没啥心眼;黄海刚才就喝了不少米酒,现在又喝下几瓶啤酒,祝童希望他更醉一些。
“叶儿那么漂亮,还那么纯洁,她就是一朵栀子花,到哪里都会有人注意的。不只是我,我们那一片的几个大哥也看上她了。因为叶儿,我与他们挨个打架,真是拼命,以前我可不敢真用刀子捅人。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心要做个警察,只为保护叶儿这样的女孩子,我也要做警察。”
说到这里,黄海嘿嘿笑起来:“可能现在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倒霉,我做警察的第二个月就把他们全抓进去了,现在,那几个大哥还在监狱服刑呢。但是叶儿知道,她是最聪明的女孩了,知道我为她做的一切,这就够了,比立功得奖——都高兴,我、我上的是警校,叶儿比我聪明,她考上大学后才来找我,只说了——两个字:谢谢你。”
明明是三个字,祝童看着黄海伸到自己眼前的两根手指,判断他已经醉了,轻轻把他眼前的酒瓶拿到一边。
“我那时真苯啊,连看——都不敢看她,我——还流眼泪了,不不不,不是你想得那样,真是被沙子迷了眼睛。叶儿来的时候,我正在踢球。后来,我们就开始写信、打电话,她在南京上学,我在上海,她要我每天给她写封信,我就出钱让同学写,我来抄。这样,我根本就没时间去外面——,每周我都要到南京去,坐火车去。叶儿喜欢我穿着警服去见她,说是有安全感,我那几年根本就没穿过便装。我问过叶儿:为什么会喜欢我,她说我心软。她说是头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流泪。但是——但——妈的,我就是心软,。”
黄海伸手去抓酒瓶,祝童按祝蝴的手:“黄警官,喝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