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非终于没拨通那个电话,狐疑一会儿,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王院长,这里有多高?二百米还是三百米?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一定是死路一条。高处不胜寒啊。看外面的人,蚂蚁一样,中国就是人多,每天都有几十万人失去生命;想想就伤感,人活着到底为什么?咦?我在等着呢,你不打电话了?很好,这就证明你终于冷静下来,知道上海是在中国,是个有法律有警察有监狱的地方。你能找的朋友是谁?蔡局长?他会帮你杀人?我不相信一个公安局副局长会帮一个受贿犯,你们的交情没到那一步。是不是那个韩经理?他是什么人你知道,你甚至从来就看不起那个瘪三;我想韩经理也明白这一点,如果这个电话是打给他,最先出来证明你有罪的,一定是他。表面上你很风光,周围朋友一堆,连这个地方,私人会所里都有你的朋友。但是在这件事上谁也帮你了你,因为你没有与别人分享利益,所以你没朋友。谁让你那么贪婪呢?还那么自私。”
王觉非依旧在沉默,汗水湿透了他那件考究的衬衣。
祝童走回来坐下,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击夸的对手。他最享受这个时刻,可以说整个前期的准备都为这一刻的享受;比起看到一个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的著名人士跌倒在自己脚下,金钱就成为微不足道的装饰。
“如果你拨通那个电话,倒霉的一定是你。我既然敢来见你,就不会不防备这些,你能想明白,咱们才能谈下面的事情。我从不与一个傻瓜废话。”
祝童继续羞辱着王觉非,这种冲动是如此强烈,以至与他不得不拼命握紧拳头,才勉强把自己的心态收拢回“生意”上来。
“秦渺,她是我的护身符,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她半小时内不走出这座大楼,关于你的一切就会在一分钟内出现在互连网上。著名学者、教授、博士、院长,受贿两千万,这可是个大新闻。你的所谓保护伞再神通广大,也不能无法无天到不考虑一点影响,我说的对吗?”
“两千万?你这是污蔑。”王觉非不甘心的抗议道。
“你究竟收了多少钱?可能你自己都没算过。但是我算了,我有你们医院这几年的财务报表,上面有与你关系亲密的几个大客户的结帐金额。两千万只是按照行规,他们应该给你的回扣,别的零碎我还没空细算呢?如果都算上,恐怕三千万也打不住。”
“你怎么会有我们医院的报表?”王觉非不自觉的问一句。
“这是个秘密,也不是今天我们讨论的问题。”祝童想起黑色钻云燕,嘴角浮起丝笑;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那个虚幻世界中的英雄是怎么拿到海洋医院财务报表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祝童轻轻略过:“细节问题就不要谈了,我们都没那么多时间。事实上,如果把你的事情传上互连网,三天内,这个数字就会变成两亿,或者更多。”
“你为什么找上我?有那么多人收钱。”
“这也不是我们要讨论的问题。”祝童又一次打断王觉非的话,“我不是个贪婪的人,如果我们双方都不认可两千万这个数字的话,为了不浪费口舌,那么,一千万可以吗?如果认可,就可以谈下一个问题了。”
王觉非彻底夸了,低着头,似乎在思索自己究竟有多少钱?今天要出多少钱才能满足这个人的胃口。
“我说过,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祝童为他倒杯水,开始正式谈“生意”;“既然是生意,当然就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我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从两千万到一千万,一会儿,你就会知道我损失了多少。”
他的所谓让步王觉非更痛苦,面前这个人明显是来敲诈的,还说什么生意对双方都有利,鬼才相信!不过他不敢再逞强,至少对方现在看起来很诚恳,真是一副谈生意的样子。
“我们还要统一一下思想,先说说生意是什么。做生意有赔有赚,但是只要赚钱,大家都要给国家交税。这是法律规定的,国家的财政需要税收来支持,您同意吗?”祝童说完,王觉非抬起头,不明白这个骗子为什么说起税收的事情,明显的,这与敲诈无关。
“您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很好,我们可以谈下一步了。”祝童看王觉非点头,心里暗笑,今天的“生意”对手看来不难对付。
“刚才说的,生意是使双方都受益的事情,不然就失去公平性。先说您将得到什么?您应该庆幸,是我先找上您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如果是检察院或纪委先找上您,您这辈子就将在监狱里度过。如果是一个碰巧知道您底细的、贪婪的人找上您,您将会被恐吓、将会被敲诈。”
“李经理,你现在不是敲诈?”王觉非忍不住顶一句,马上就被祝童眼睛里的寒光震慑住。
门被轻轻推开,青梅进来了,走到祝童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烟子妹妹打电话来了,我说您正在谈生意。她昨天就打过电话。”
祝童脸上没怎么变化,摆手让她出去:“你陪秦渺小姐到楼下转一圈,二十分钟后再回来。如果烟子在下面,就说我回头给她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