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吕洞宾苦笑。
对天医门华九开的那个方子,吕洞宾心知肚明,萧如云的伤势固然难治,却还不至于用那么离谱的药材:夔牛角和钩蛇筋也就罢了,乘黄尾和龙鱼鳞分明是要逼着叶扬天去与天庭联络。好歹叶扬天跟自己该是一头的,吕洞宾也知道,有关道门中的种种,天庭自有考量,无论为公为私,都不能让叶扬天在道门丢了面子。
所以吕洞宾特地找了天庭御马监的正堂管事,去求乘黄尾。但乘黄本是御马,御马监正堂管事天胆也不敢去剪它的尾巴,逼得吕洞宾没法,找了把梳子,亲自跑到马栏里给乘黄梳理尾巴。偏乘黄性子又不好,几个蹶子尥一尥,差点儿让吕洞宾成为数千年来第一个因为给马梳尾巴而受重伤的大罗金仙――因为实在是太丢人了,个中详情吕洞宾遮掩都还来不及,当然不会跟叶扬天提起。
“嗯,既然你都拿来了,虽然少点,估计应该也够用了。可是……还有呢?龙鱼鳞、夔牛角、钩蛇筋,我怎么没看见?”叶扬天继续眨着眼睛,一脸天真无害的表情。
“叶扬天,你别得寸进尺!”吕洞宾恶狠狠地说。
“好吧好吧。”叶扬天一乐,“别的不管,龙鱼鳞我没处找,你可得也给我弄来。”
“那倒好办,寿星那里就养着条龙鱼。”吕洞宾一口应承下来,干脆得让叶扬天吃惊。
“可你总得收敛一点儿才行。”果然,吕洞宾马上就抛出了条件。
“收敛?”叶扬天也叫起了撞天屈,“我什么都不会,收敛什么?再收敛就什么都没了!今天为那口断剑,我居然输给一个小道童!我是大罗金仙?大罗残废吧?这可都是你搞出来的!”
“今天我来找你,其实为的就是这个,那什么乘黄尾还是末节。”吕洞宾点点头,“是这样,上头有话,既然青云门等找上门来,那就许你便宜行事。”
“嗯――嗯?”从叶扬天鼻子里跑出来的这一声拐了个弯儿,显然是惊讶得过了头。
看多了古装连续剧里的钦差大臣,“便宜行事”这四个字到底有多大的份量,叶扬天一清二楚。
“你究竟是陛下钦点的大罗金仙,要是没点儿权限,你怎么去领袖天下道门数万之众?”吕洞宾没好气地说着。
尽管合同上出了问题,吕洞宾没给叶扬天服下那粒玉帝亲赐的“夺仙丹”,反是将自己的修为传给了他,但吕洞宾也不得不将此事报上了天庭――虽然已经撇不清了,吕洞宾还是想要挣扎着分辩一下。
其结果就是:天庭上下都知道了玉帝抽签抽中的那个大罗金仙是个滑头。
自然,原本就对叶扬天极为重视的神仙们一个个都来了情绪,在揶揄吕洞宾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同时,纷纷稳坐钓鱼台,每天只顾了观察叶扬天的一举一动。更有好事的赤脚大仙为首坐庄,暗中开出许多盘口,以叶扬天将来的行动设下了各种赌局,下注者众。
也不知玉帝是怎么想的,竟召集“公司高层”开了个会议,火上浇油,居然就许下了叶扬天在凡间便宜行事的权力。
按照公司顾问、消息灵通人士、太白长庚星透露,在会议上玉帝曾戏言:反正叶扬天这小儿一时也没有研习天条的打算,又有合同在先,以天条限制他未免过迂,且先看他能做出些什么;至于天下道门,便是让叶扬天暂时统领一二,却也无妨。
这么一来,天上有关叶扬天的赌局日盛一日,其中最为火爆的就是去赌叶扬天会选上哪个人做“双修道侣”。萧如云、姜潇潇都是热门,还有偏好黑马,把赌注压在千叶冰云,甚至云山三十一中高二三班的班长陈晗身上的。神仙的赌注千奇百怪,各类法宝珍奇接连出笼,就连道心无为的太上老君都没能耐住寂寞,在姜潇潇那头压了五葫芦的金丹――却是用的看炉童子徐甲的名义。
据传,甚至玉帝和王母也偷偷下了注,只是保密工作出色,没人知道压的是谁罢了。
作为第一个跟叶扬天接触的神仙,吕洞宾自然捞到了好处。
赌局不容作弊,天庭众仙谁也不敢冒着把群仙乃至玉帝、王母外加太上老君都得罪一个遍的风险下凡插手叶扬天的动作;唯独吕洞宾职责所在,又跟叶扬天同享大罗金仙之体,成了唯一的一个例外。
天庭这一场自下而上的改革还没见什么成效,未雨绸缪的吕洞宾却先成了香饽饽――只有他能对叶扬天施加影响,关注赌局走势的群仙还不都赶紧着意拉拢?
这却是吕洞宾始料不及的。
连日来,吕洞宾光是各类礼品就收了足有几十车,以各种名目下帖子请客联络感情的神仙堵得他连自己的府邸都不敢回。要说得意风光,吕洞宾自从成仙以来,还从没有过如此之高的待遇。
可吕洞宾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捧得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吕洞宾明白得很,以现在的形势看,等哪天赌局有了结果――甭管是什么结果――满天的神仙自己至少得罪一半;这还不算,一个说不准,就连玉皇大帝都得得罪了――天知道他老人家压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