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把提着两瓶酒往炕上一放,呀,是汾酒,这老胡怎么今天变了个人,该不是他也重生了一次吧?日怪!我望着老胡,这家伙是不是出啥的妖娥子,黄鼠狼上门拜年来了吧?
老胡也不把自己当外人,鞋一脱就上了炕,把腿一盘,“怎么,老吴大哥,我这酒都拿来了,该不是还舍不得你的哪几颗鸡蛋?我可告诉你,这还是我今天下午专门跑到县里托人给弄的两瓶,他公社的王书记上午跟我才谈了一上午话,可连闻都没闻一下。快点吧,从早上吃了几口饭就跑到公社,中午又跑到县里,到现在回来,我家门都没进,就跑到你们家来了。饿死我了!也真日怪,这人忙得时候就一点也不觉得饿,今儿来回骑车子跑了一百多里路,也不觉得昨。可回了家就觉得这肠子都饿断了!”。
“妈、妈,你听说了没?村里人都在说……”三姐急急忙忙进来打断了胡云珍兴奋的、唾沫四溅的演讲。
“三女子,你又跑回住娘家了。”胡云珍乐哈哈地开着玩笑:“这女子就不能嫁在本村。三天两天往回跑,还不把娘家给吃穷了?!”这老胡今天可不对劲,精神、劲头昨这么好?不是在外面喝酒喝得多了吧?平时他见了人很少这么平易近人的。老是板着个“老子天下第一”的招牌脸!我疑惑了。可又闻不到一丝酒味呀,他刚才说一天还没吃饭呢!不是有病吧?
“胡、胡、胡书记,你昨有空来了,你也是咱村的贵人呢,平时那么忙,今天跑到我们这平民百姓家访贫问苦来了?呀,我们家这下可荣幸死了,三天也不敢收拾了。”三姐一见胡云珍也在,连忙咽下了未说的半句话,定了定神,笑着打趣胡云珍。
“我这算甚的贵人,照你这么说,你家马柳平是村里的大队长哩,和我一样大的官,那他也成了贵人哩,晚上和你睡了,你也三天不敢洗,留着荣幸哪?”老胡的嘴也不含糊。
“三女子,不要鬼说了,快去打几个鸡蛋,炒几个菜,胡书记一天连饭还没吃哩!”爹打断了二人的打趣。
“忙啥哩,一天也没见你大书记在村里,怎么连饭也顾不上吃?”三姐把鸡蛋打进碗里,一边端着碗搅拌一边问胡云珍。
“忙啥哩,忙好事,天大的好事。”胡云珍接过爹递过来的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仰起头朝窑顶吐出了一个烟圈,得意洋洋地说:“还有你家狗日的马柳平的好事呢!”
“好事,啥好事?有好事也是轮上你胡书记,还能轮上我家的马柳平!看他的脑水吧。”三姐不相信。
“我的好事不能说,这是组织纪律!你家马柳平的嘛,反正明天公社要找他谈话,还不今黑夜就提前告诉你们,让他明天也好有个准备,看到时该怎么说话,不要像我今儿似的,高兴的差点一头撞在墙上,险些出了丑!你听好了,啊,三女子,你家马柳平要到公社吃公家饭了,还是个官哩”
“咣”的一声,三姐手里的碗掉在地上,鸡蛋黄洒了一地,黄得那么耀眼,溅了一裤腿!三姐也没觉得,“你说啥哩?”,三姐反应过来,冲过去一把抓住胡云珍的胳膊:“你才说啥哩?耍笑也不敢这么耍笑,你可是咱村里的一把手,叫人家听见笑话哩。”
“快放开、快放开,你的手上都是糊的鸡蛋黄黄,小心脏了我的衣裳。”三姐连忙放开,老胡抻了抻有些发皱的袖子:“真是的,告诉你听好了,听好了,怎么和我今儿一个样样地。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马柳平入党不到一年,还没转了正,我的这好事也怕轮不上,先轮人家年轻的后生哩。这还是公社的王书记说的。你也不用帮着做饭了,先把你家的马大队长叫来,今儿的这两瓶汾酒他也得出一半的钱,还有他的好事哩,凭甚都叫我出?!不行,两瓶五块六,他都得掏,谁叫你们家比我有钱。快去、快去,跑两步。!”
看来这胡云珍不像是胡说,三姐急急忙忙跑出去找三姐夫去了。我问胡云珍到底有啥好事。
胡云珍笑吟吟地说:“好事就是咱村里出现了个吴永成,我又碰了上你吴永成,去年你到我家喝酒,给我提出了一些好办法,这不村里的人也发了,大队的积累也多了!你不是告诉我省里有文件,要提一批农村干部到公社当干部,吃皇粮。嘿嘿,今天这就兑现了。找我谈话了,上午是公社的王书记,下午是县里组织部考察谈话。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胡云珍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能到公社当干部,真怕是梦嘞,我家祖祖辈辈,也没出过一个吃皇粮的,到了我这一辈,祖坟冒烟了,冒得还是青烟烟,真不敢相信哪!还是公社的副书记,梦也梦不见啊!”说到这里,胡云珍竟有些哽咽。
稍停,我问他:“那我三姐夫呢?”
“你三姐夫嘛,明天也谈话,不过不用到县里组织部,就在公社。社企办主任,他的命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好呢成了国家干部哩,不好就差几个月预备党员就转正,要一转正,我的这位子就成了他的了。人家王书记说上头文件上要求用年轻的,有魅力的,他都够格,就是因为这副书记要进党委哩,必须是正式党员,这一条把他卡住了。我也算幸运,差四岁,就没我的事了。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