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放声大笑,觉得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实在可笑之极。自己拥有的,只是寻福园这幢别墅,而别墅本身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突然间就成了众人争抢的金娃娃——“谢谢关小姐垂青,不过,别墅我是不会卖的,您请自便。”
关宝铃脸上立刻露出极度受挫的表情,以她的美貌,应该从来没被男人如此生硬地拒绝过吧?
壁炉里的木柴熊熊燃烧着,屋顶的青瓦被北风吹动,发出嗒嗒的响声。
初冬时节,山风混合西北面的海风,强劲之极。
“风先生莫非觉得……这个价钱太低或者我……没有诚意?”关宝铃低语,一抹红晕,从她的脖颈直升到脸颊、眉际,娇羞动人。
我站起身,踱向门口,不想再看她。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我不是孔夫子或者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欲的波动。
关宝铃很漂亮,漂亮得几乎无懈可击,如果不是我心里早不知不觉有了苏伦,只怕一下子就给她的美艳、娇羞俘虏过去了。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不见星月。
林荫道上并没有安装路灯,所以整个庄园都陷在一片灰蒙蒙里。
“关小姐,你误会了。别墅是哥哥遗留给我的,价钱不是问题,但具有极深远的纪念意义。如果你喜欢,可以随时过来作客,不过产权交易的事,请别再提了。当然,下次过来,请先给我电话,我会开门,省去翻越铁门的麻烦。”我尽量做到彬彬有礼,毕竟大家都是中国人,身在异国他乡,应该互相体谅照顾才是。
再说,爬铁门这种事,应该由男人来做,不知道那个奶油小生又躲到哪儿去了。
关宝铃接连三声长叹:“风先生,我买下别墅的事,不是为自己。我的……朋友,患了一种奇怪的病,久治不愈,我到枫割寺来,为的便是恳求寺里的百岁高僧出手救他。我已经诚心诚意地求了十几次,结果‘通灵之井’显示给我的信息,便是买下您的寻福园别墅,全部拆除,改成一条环绕木碗舟山的明渠……”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耸着肩膀望着她。这样的鬼话,也会有人相信?真是——
关宝铃皱着眉,满眼悒郁:“我知道你会在心里笑……这是最后的办法,枫割寺的两大高僧,已经详细推算出了我朋友的病因,这是唯一的破解办法。”
她说的“朋友”,一定是大亨叶洪升,病因则是“黑巫术”的诅咒——我对枫割寺高僧的破解方法表示充分的理解,诅咒与风水本来就是触类旁通的学问。拆掉寻福园,改成明渠,或许真的能改变叶洪升的命运。不过,别墅是我的,根本没必要为了什么人的胡言乱语而盲目拆解掉。
比起手术刀遗嘱里对寻福园的重视,五亿美元毫无吸引力。
我摇摇头,很肯定地告诉她:“不好意思,别墅不会卖,更不会拆,十分抱歉。”
虽然叶洪升是手术刀的故人,但他做为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令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不惜牺牲色相来谋取破解之术,这一点,很让我鄙夷。
屋顶的瓦又响了,预示着今晚的风力正在逐步加大,或者明天就会冻云四合开始落雪也未可知。北海道的雪景,是日本旅游的一大看点,忙完了手边的事,我倒是愿意抽几天时间找个滑雪场好好放松放松呢。如果苏伦能及时赶来会合,肯定是一次浪漫的雪上之旅。
苏伦在我心里占的分量越来越重,即便是面对美艳入骨的关宝铃,我仍旧会时时想起远在开罗的她。
关宝铃失望了,赖在安乐椅上不肯起身:“风先生,请再考虑一下,救人一命胜造……”
我礼貌地微笑着,伸手打断她:“不必说了,其实‘黑巫术’的破解方法还有很多,比如咱们中国大陆有一位巫术高手——张百森,他是近年来大陆僧、道、巫三界名气最盛的,你可以去请他想办法……”
张百森的师承,据说是正宗江西“龙虎山张天师”的后代,最拿手的便是“破、解、断、震、杀”的功夫,是各种邪教、邪术的天然对头。
关宝铃开始摇头:“我已经接洽过张大师,一年前,他便来过香港,为我朋友开坛作法。可惜,不但毫无成效,黑巫术的毒素竟然蔓延到了大师的左手上,逼得他挥刀断去小指才躲过一劫——”
我骇然地“啊”了一声:“这么厉害?叶大亨中的……竟然是这么厉害的法术?”
我们的这段对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地说出大亨的昔日风流债,但彼此已经心知肚明。华人江湖,本来就这么大地盘,哪位大人物有个八卦消息,几分钟内就会传遍圈里圈外。
关宝铃不属于这个江湖圈子,因为看她说话的口吻思路,根本不清楚我、寻福园、手术刀与大亨的关系,竟然会出此下策来寻求帮助。
“是……‘骨血降’……你说厉害不厉害?”她苦笑着,右肘靠在安乐椅的扶手上,右掌抵着额头,陷入深深的感伤里。
我点点头,心里立刻像压上了一块重重的石头。之前,手术刀只说大亨中了“黑巫术”,却没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