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太阳色皮肤像吉百利公司出品的最完美的浓黑巧克力。
我披着灰色的风衣钻入车里,随手只带着那本册子。当然,如此容易破损的东西,是装作一个精巧的牛皮盒子里。
“杨,怪不得主人说你是最具诱惑力的东方美男,让我小心些,别迷失在你多情的黑眼珠里。让我们认识一下,我是茱蒂——”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修长翘曲的睫毛迷人地不断向我忽闪着。
我把自己扔进车子的后座里,再扯过一床毯子把头盖住,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茱蒂如火的热情。我心里只有那本册子,对其它事毫无兴趣。开罗之行,本就不是为度假来的。
茱蒂吃了闭门羹,轻轻吹了声口哨,踩下油门,向城东狂奔。
半夜时分,大街上十分空寂,所以吉普车的时速很快便飙升到二百公里以上,风驰电掣一般。从毯子一角望出去,高大辉煌的新型建筑物不断从窗玻璃上向后快速闪去,很快车子便出了市区,沿着一条环城公路斜向东南。
“主人在十三号别墅。”茱蒂不介意我的冷漠。
在整个非洲大陆,手术刀是个具有传奇身份的人物。大富豪、黑道大亨、某非洲内陆国王储、世界级足球联赛的幕后股东、第三世界超级大军火商……
对我而言,他这许许多多光环中,我只在意一个,也就是“天下第七”。
天下排名第七的盗墓高手。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任何一个行业领域,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是第二流的,更何况是第七?但手术刀做到了,而且在第七的位置,稳稳当当地坐了很多年。
今晚有点阴天,夜空不见星子,下了环城高速路,连路灯都不见了。
三菱车开了越野探照灯,一路向前,灯柱像四条光剑,毫不客气地劈开彻头彻尾的黑暗。茱蒂的驾驶技术一流,轻松自如地绕过山间四个连续的S形弯道,又行驶了五分钟后,视野里已经出现了一座黑沉沉的山间别墅。
别墅靠山而建,占地广阔,四周环绕着三米高的高大围墙。
走近之后,我才发现围墙顶上竟然盘绕着密密麻麻的高压电网,四角还有六米高的炮楼。从炮楼顶上偶尔闪烁的烟头火光可以判断,那些炮楼并不是附庸风雅地装饰品,而是绝对具有实战意义的工事堡垒。
粗大的铁栅栏大门缓缓向旁边滑开,车子缓缓进入别墅。
我偷眼瞥见,电动大门边的四个高大的警卫人员,胸前都吊着最新型的美式冲锋枪。
这里,不像观光别墅,倒像是戒备森严的重犯监狱。
车子继续前进,直到停在主楼的台阶前。一路上,不断看见花丛树木后面,有牵着狼犬的警卫人员谨慎小心地在四处巡逻。
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瘦高中年人替我拉开车门,恭敬地说:“欢迎杨先生,我是拉农,主人在蔷薇露台,请。”
听名字便知道,露台四面自然开满了各色蔷薇花。
果不其然,手术刀坐在露台前的逍遥椅上,手里端着一杯酒。一踏进露台,满鼻子里都是浓郁的蔷薇甜香,令我头脑为之一阵眩晕。
“风,欢迎。”手术刀淡淡地笑着举了举酒杯,苍白的脸,在桌面上烛台的映照下,发出一种近似于碧色的玉光,略显诡异。烛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侧面打下了浓重的阴影,把这个具有中国、西班牙混血的中年人,更照成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我坐下,拉农立刻送上一杯酒,脸上带着职业化的谦恭的笑容。
“拉农,你先下去吧。”手术刀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早就习惯了手术刀的冷漠,如果不是这份“冷”,何以得“手术刀”之名?
我摇荡着杯子里的冰块沉默不语,手术刀是大哥的至交,更是我的学业监护人,像我的父执更多于兄长或朋友。
“今晚来的两个人,班察、谷野,你该听说过吧?”
我在大学里主修神学、历史、文物鉴别,对于这三方面的当代高手,有过系统的了解。
“听说过。”我点头。
“他们过来,为的是‘朱雀之眼’。一会儿,你只听,不必开口。”
手术刀的话,总是言简意赅,并且说话时,碧蓝色的眼珠,一直有游移不定的光芒闪烁着,像一把浸在冰水里的宝刀。他喝了一口酒,空着的左手向下简洁有力地一劈,很坚决地重复:“记住,别开口。”然后,他放下空杯,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进入了假寐状态。
记忆中,手术刀的话极少,往往几个手势、只字片语便能把一场轰轰烈烈的行动计划安排得妥妥当当。这才是他的可怕之处,像极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或救命或要命的“手术刀”。
班察,泰国第一盗墓高手,古董市场上流通着的泰王寝陵珍宝几乎全部出自他的手下。
谷野,日本人,整个东北亚陵墓群,包扩日本、南韩、北朝鲜、中国东北、俄罗斯东部一带,全部被他发掘一空。他俱备一切日本人该有的贪婪、冷血、狠毒、极端等等劣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