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比剑可以,你最好自残两臂,然后在所有媒体上刊登公告,声明是昆仑奴的手下败将,这样的话,我会立刻回洛杉矶去,绝不烦你。”
昆仑奴脸上露出近乎痴迷的狂热,当他把全神的内力都灌注于剑身时,剑尖上竟然吐出了一道银色的剑芒,足有半寸长。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顾倾城已经退后三步,把场地给空了出来,明摆着是要坐山观虎斗。
苏伦关切地凑近我:“风哥哥,你身体怎么样?能不能坚持?”
我点点头,她的声音压得更低,“我怀疑顾倾城的来历相当复杂,你看,任何事对她来说,都是信手拈来,就连美国总统都没有这么嚣张过。”
“因为她有嚣张的权利。”我笑了,跟对方相比,苏伦还是显得毛躁了些,不能保持心平气和的状态。
昆仑奴软剑一颤,发出一阵“嗡嗡、嗡嗡嗡”的古怪啸声。一剑在手,他身上的颓唐、灰败、萧瑟之意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昂扬燃烧的斗志,连满头的灰发都仿佛从睡梦中被唤醒过来,根根直竖着。
一个真正的剑客拔剑之后,自己的身体也会变成一柄剑,飞蛾扑火般投入战斗。
这场逼上门来的比武成了我不得不应付的琐事,其实以昆仑奴的威名,完全没必要挑战我这样的江湖后辈。他成名不易,我不想无端地摧折了他的自信心,对于一个剑手来说,那是最残酷不过的。
“风先生,请赐教吧?”那个木盒早就被他踢开,看来除了痴迷于剑之外,他根本不在意任何事。
我的目光落在他凸起的喉结上,那是练剑的人最不易防范的位置,只要“逾距之刀”发出,他便立即倒下,根本不可能有第二种结果。
“风先生,你在犹疑什么?昆仑奴热爱剑道胜于自己的生命,假如能死在高手剑下,将是他毕生的夙愿。”顾倾城看透了我的心思,不急不慢地加了几句,把我逼上了“不得不出手”的绝路。
“呜——吱”,机械体顶上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口哨,除了昆仑奴之外,我们三人同时转头,望着那个高高的圆顶。
“大师兄要干什么?”苏伦反应最快,脸色一下子低沉下来,瞬间抄枪在手,弹开了保险栓,并且一个滑步抢到我身边,“风哥哥,小心一些,那是一个杀人的信号。”
几乎就在她开口说话的同时,昆仑奴已然中招。一个白袍人鬼魅一样掠近,先是劈手夺走了那柄软剑,另一只拳头重重地擂在他的喉结上。空气中仅仅传来“喀”的一声轻响,昆仑奴已经倒跌出去,嘭的一声撞在金属壁上,再啪嗒一声落地,身子蜷缩起来,徒劳地四肢抽搐着,基本已经死亡。
白袍人嘿嘿冷笑了两声,突然抬起手,把软剑塞进自己的嘴里,狠狠地咀嚼着,像是一头刚刚攫取到肉骨头的饿狼。几秒钟后,他哽了哽脖子,竟然把一柄“百炼钢化绕指柔”的宝剑吞了下去。
他扭头向回走,目光恰恰与我相遇,忽然冷森森地一笑,露出两排尖锐的黄牙。
这个变化来得太快了,几乎还没来得及与昆仑奴说清自己的意思,他已经中招身亡。顾倾城脸上的表情仍旧波澜不惊,昆仑奴的死在她心里的反应,并不比死掉一只流浪狗或者流浪猫更重要。
“奔雷快手、吞冰绝技,阁下是帕米尔高原上的哪一派门下?”我提高了声音,但并没有阻止他,任他退回到自己的同伴中间。
帕米尔高原上共有四大势力,前苏联雇佣军、雪山堡、神龙教、喀纳喀纳城,每一派都有自己的嫡系杀手集团。我怀疑白袍人是喀纳喀纳城里出来的野蛮流民,因为他那种嗜血的目光决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反倒更像是世代盘踞在雪山上的野狼。
“风,谁对你不尊重,就是挑战我的师门荣誉。所以,大师兄我先帮你清理掉他,怎么样?”叶萨克的声音远远飘来,带着说不出的得意。
我和苏伦对视了一眼,心里泛起一阵凉意:“一个白袍人的杀伤力已然如此彪悍,十七人联手的话,无异于一支实力超强的特种部队。冠南五郎带他们来,意欲何为?”
“风先生,开箱子看看吧,故人遗物,千万要节哀顺变。”顾倾城如此冷静,连苏伦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我走上前,俯身按下了木盒上的一把弹簧锁,轻轻掀起盒盖,首先看到的是一层乳白色的钢化泡沫板,然后才是被上等的苏州丝绸层层包裹的五湖古琴。假如藤迦的灵魂是具有视觉和听觉的,在我注视古琴的时候,她肯定也能看到我。
“奏出世间的最强音?”我摇头苦笑着,在膝盖上蹭了蹭手指,才落下去缓缓地触摸琴弦。黑色的丝弦与暗红色的琴板依旧熟悉,包括上面那两个朱印小字——“五湖”。
“藤迦,你能看到我吗?”我在心里默念着,突然间,琴弦随风而振,发出一连串流水跌宕的清音,叮叮咚咚,流畅优美之极!
我仿佛看到了藤迦在幽篁水郡里俯身弹琴时的影子,四周也突然刮起了一阵阴柔之极的旋风,一个女孩子的低声叹息随风而来,拖着长长的尾音:“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