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怀疑跟我不谋而合,很明显,是阿尔法和唐清同时出手,才把空院里封锁得严严实实。他们是敌人,怎么可能善意地合作,而且配合得天衣无缝,默契之极?
萨罕用刀尖挑起一截蜈蚣,送到土裂汗大神眼前:“它们是可以随时再生的,就像蚯蚓或者壁虎的尾巴,一刀砍下去,并不能杀死它们,反而是催生了一条新的生命。在这种状态下,无论咱们怎样出击,毒虫的数量永远不会减少。”
从头到腰的那截蜈蚣仍在蠕动着,并且从断口处延伸出一节淡黄色的肢体,生命的活跃程度丝毫不受影响。
“可是,我们没有一点退路,前进或者死,就这么简单。”土裂汗大神艰难地回答,同时向栏杆外指着,“能量不会支撑太久的,当飞行器的主控机构关闭后,约三分钟内,我们就将一起变成自由落体——”
萨罕苦笑起来:“主人,这么说来,你曾经向大家许诺过的未来,从一开始起就没有机会兑现,是不是?”
土裂汗大神咳嗽了一声,皱着眉陷入了沉默。
他说过自己“从不说谎”,但那本身就是一个动人的谎言。上一次他因为能量耗尽而驾驭着大型飞行器遁入地下,这一次则是在强弩之末的状态下,准备强行突破“地脉”出口,占领阿尔法的世界。他虽然是沙漠人奔走相告的“神”,本质上却只是掌握了高等文明的“人”。眼下,能量消失,“人”也只能是“人”而不可能有本质上的跃升。
萨罕的额角上在流血,暗红色的血液沿着他的脸颊淌下来,像一条更加丑陋的血色蜈蚣。他身上的灰袍被撕了十几条口子,露出里面赤铜一样的肌肤。
“那样的话,主人,我送风先生出去,免得被咱们连累,可以吗?”他仍然保持对土裂汗大神的恭恭敬敬。
土裂汗大神挥挥手,无声地背过身去,不再说一个字。
萨罕悲哀地凝视着对方的背影,终于摇了摇头:“算了,风先生,请跟我来。”
他带着我重新登上那架旋转扶梯,一层一层地向上走。黑暗之中,他的血滴在金属阶梯上,不时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更有几滴落在我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诡异的腥气。
“萨罕,你要不要紧?”我抬起头向上望着,尽头是一个灰白的圆点,跟我和关宝铃从玻璃盒子里脱困时的情景极其相似。
“还好,还好。”他闷声闷气地回应着。
刚刚走过底层大厅时,我向那条幽长的甬道里看了好几眼,费了好大力气才抑止住自己要奔向那边的冲动。分开那么久之后,我第一次看到苏伦,所有奔放的感情都在一刹那释放出来。我愿意为她流血,为她做一切,甚至最终付出生命。
分开是为了更长久的相聚,我现在不去看她,也只是想击中精神,更快地找到解救她的方法。
苏伦不是关宝铃,即使是在毫无希望的困境里,她都能一个人坚强地活下去,因为她是江湖奇侠手术刀的唯一妹妹,而且是“飞花三侠”里的高手、冠南五郎大师的关门弟子。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把对苏伦的那份不舍深藏起来,同时用力挺了挺胸,加快了上攀的速度。
升上最后一段扶梯后,我又一次站在那座山墙破损的小楼里。外面依然是漫天飞舞的雪花,上次走来时的脚印早就被大雪覆盖住了,那条横巷的每一寸地面上都覆盖着厚厚的雪被。更新,更快,尽在haxwx文学网,http://www.hax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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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罕抬脚踢飞了一块青砖,从缺口里跌出去,落在软绵绵的雪地上。
“就到这里吧——风先生,做为接受过‘异化’过程的半土星人,我们无法从这里出去,而只能经由‘地脉’那条大路突围。主人的智慧震古烁今,超越所有的地球人,如果他说没办法解决的事,我想一定也就到了无可救药的末日,所以,这大概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多保重。”
提到“半土星人”这个词,他的笑容变得苦涩而牵强。这个特殊人群的“异化”过程总会经过一道被白布层层包裹的手续,犹如作茧自缚的春蚕。当他们处于这个不上不下的进化状态时,其实是最脆弱而无奈的,既不能化蝶高飞,也不能以最低等的蠕动方式逃走。
“或许我能做些什么,但是……”我沉吟着,因为土裂汗大神的“再造地球”理论着实刺痛了我。假如他的计划得以实施,这个山腹空间以外的世界岂不是马上就要变得面目全非?我帮他冲出“地脉”,会不会成了四十亿地球人毁灭的罪魁祸首?
那不是关乎我一个人生死的小事,而是一次重大到无法负担起来的抉择。
萨罕摇摇头:“我已经看透了地球生命的虚空,从来都不眷恋这副躯壳,所以才选择了‘异化’之路。风先生,我唯一要提醒你的是,苏伦小姐怎么办?她是手术刀先生生前最宠爱的妹妹,你能救她出来吗?那堵水晶墙无法突破,并且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