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了,以为他是有家室的人,而那个叫做水蓝的女孩子就在附近。那个婴儿胖嘟嘟的,非常可爱,虽然还不会说话,眼睛却非常灵活,盯着我看的时候,仿佛能看透我对他的仇恨。”
我忽然打了个寒战,不是因为冬夜里的寒气——五毒教门下,如果痛恨一个人,通常会把对方毒哑、刺聋、斩手、剁足,再割开皮肉,放进能够百年不死的毒虫,让这个人终生痛苦。
“你对那婴儿做了什么?”至少我现在是健健康康的,没有丝毫病态。
何寄裳颤颤地端着空杯,转脸凝视着我,空气突然冷酷地凝固了一样,我们都从那个遥远的故事中倏地跳回到现实中来。
“我会对他做什么?你说呢?”
我们对视了足有半分钟,她呼的一声吐出一口浊气,再斟了一杯,仰头灌下去。
“五毒教下,含眦必报;五毒齐出,黄泉早到。你看着我的眼神,很像他,也很像当年那个婴儿——”她喃喃地自语着。
我冷静地笑了笑:“你多心了,我只是江湖过客而已。虎毒不食子,你那么爱一个人,怎么会伤害他的亲人?”
她忽然扬起了右手,一阵飒飒的风声响过,木楼顶上起了一阵奇怪的“沙沙”声,仿佛有一只巨大笨重的东西在缓缓拖动着。空气里多了一种浓烈的血腥气,那东西就在檐顶,似乎接着就要垂落下来。
“护寨神,去吧,没你的事。”她疲倦地抹了抹脸,用力向上挥动右掌。
我缓缓地抓住酒瓶,轻松地倒满了自己的酒杯,绝没有丝毫的恐惧。护寨神不过是一条巨蟒而已,在土裂汗金字塔下面的地宫里,我面对几千条暴烈激昂的孟加拉金线蝮蛇,都没有害怕过,何况是在这里?
“沙沙”声向南面退去,伴随着粗重沉闷的“嗬嗬”喘息声。
“别怕,护寨神不会伤害你的。”她再次专注地凝视我。
我摇摇头:“我没有害怕,行走江湖的人,早就对生死看得淡漠了。”
气氛有些压抑,她取回了那只镜框,用袖子轻轻地抹拭着。
水蓝,是个很动听的名字,我有种奇怪的感觉,照片上的女孩子给人的印象似乎是会变化的,第一眼看上去,像是开朗大方的美国人,再看,却有标准亚洲黄色人种的特征。现在,从侧面看上去,映着雪光,她的皮肤却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棕色,那是美洲人的体表标志。
我长出了一口气,挥手驱散着空气里的蛇腥味,追问着:“你对那婴儿做了什么?”
她在镜框上呵了两口气,重新仔细地擦了一遍,收回怀里,然后才慢慢地说:“其实,我想干什么,你都能看得出来,你也有他那样的锐利眼神——不过,我什么都没做成,天哥阻止了我。他对那个婴儿千般呵护,更引起了我的愤怒。”
女人的嫉妒,是几千座随时都会复燃爆发的活火山,可能毁灭整个世界。
我向南面的昏暗夜空望着,对大哥的目的地感到有些困惑:“他要去天梯?进入苏伦说的‘第二座阿房宫’?去做什么,难道那里真的有来自神秘世界的某种东西?”
“终有一天,天哥说要离开,带着那个孩子去危机丛生的兰谷。我无法阻止他,也无法从他嘴里问出更多关于‘水蓝’的消息,于是留下一张字条,悄然而去。如果我不能伤害别人,至少可以送掉自己的性命。我要再回七十二连环洞去偷‘碧血夜光蟾’,哀莫大于心死,从知道他只爱水蓝的刹那,我的心已经死了。
“上天真是愚弄苍生,我想死,偏偏死不了,而且把那宝贝成功地盗了出来,再次回到这里,看到的却是人去楼空。他的留言只有寥寥几句——把我的刀,留给悟透刀法的人,保重。从此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江湖上也永远地失去了他的消息。”
她悠悠地长叹了一声,起身向南,遥指远方:“风,你说,那边,会不会就是他去的方向?”夜风呼啸着卷动她的头发,纷飞如雾,一想到她为了大哥,将自己的青春全部埋葬在这片丛林里,我心里也多了深深的歉意。
“我不知道,但天晴之后,我们会一直向前,跨过兰谷,到达天梯。”为了苏伦,我没有别的选择,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与大哥有关的线索。
瓶里的酒已经空了,何寄裳说完了所有的心里话,笑中带泪地感叹:“多年以来,你是第一个安稳地听完这个故事的男人。曾有几个人,嘴里说愿意听,但心里只有说不尽的龌龊的男人,全部葬身在护寨神的蛇吻之下。风,谢谢你,让我把全部悒郁倾诉出来。”
我微笑着点头:“该说谢谢的是我,这么一个动人的故事,只埋在心里是最大的浪费。”
“今晚,或者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毕竟,所有的心灵负担已经放下,不再困惑。”她有了微醺醉意,身体摇摇晃晃。
“何小姐,那个婴儿,叫什么名字?”我问了关键性的问题,记得自己的幻梦中,大哥用“风”来称呼我,难道何寄裳听到我的名字后,不会有所察觉?
何寄裳想了想,仰面一笑:“名字?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