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难道是纯粹的幻觉?
我起身踏遍了二楼上的每一个角落,又从窗口里向对面丛林里望着,找到了自己和梁威埋伏的地点。大哥与何寄裳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他离开这里后,又去了哪里?难道是前面的兰谷、天梯、阿房宫?
“风,新茶来了。”何寄裳无声无息地再次出现,开口之前,她已经在我身后站了很长时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作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江湖高手,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目光里带着莫名的灼热。
“你很像一个人。”她重新在玉杯里斟了茶,似乎不经意地开口。
我无言地微笑着,鼠标急速点击那些文字档案,一目十行地向后翻阅。对何寄裳的追问越急迫,她的警惕性就越高,越会守口如瓶,不如暂退一步,等她主动开口。在还没有水到渠成之前,盲目的追问,只会让她疑心越来越重。
“你带来的人,我都会妥善安置,不会伤害他们,不过那个红袄红裤的小姑娘,看起来有点奇怪。”她轻描淡写地说下去。
我放开鼠标,转脸向着她:“对,你是五毒教的高手,又在丛林里住了这么久,应该能看得出,她是中了别人的迷魂术,思想完全被控制住了。昨天,我第一次看到你,还以为她是五毒教的药人呢——”
五毒教作为江湖上最著名的邪恶门派,名声之差,不亚于从前恶名昭彰的魔教。他们培训的药人,功能和威力与今天伊拉克盛行的“人体炸弹”差不多,都是牺牲自我,跟刺杀目标同归于尽。
何寄裳笑起来:“自从认识天哥,我已经忘掉了教里的那些残暴手法。”
我认真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你还是不相信我?我真的很想听到大侠杨天的故事,否则也不会滞留在此。我有个最好的朋友,在丛林里莫名其妙地消失,不知生死,我得去找她。如果你不想说,就等以后再说吧……”那张面具的眼睛部分,也做了巧妙的伪装,用一层透明的浅褐色薄膜,遮住了她眼睛里的灵光。
人在江湖,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堆砌起层层伪装,无论男女,唯有如此,才能避免受到伤害。
蓦地,一阵驴子的叫声从木楼左侧传来。
我腾地跳起来,带起满堂风声:“何小姐,你这里……也养着驴子?不,我是说,这头驴子就是我朋友骑着的那种!”
毫无疑问,这头驴子与我在妃子殿听到的驴子叫声完全相同。据李康说,驴子是他们从妃子殿的老乡手里买来的,脚力快、耐力长,是最好的黄土高原驴子品种。
一瞬间,我脑子里转过几百个念头,有个焦躁不安的声音一直在叫着苏伦的名字。
“驴子是自己跑来的,就拴在木楼左面,你可以下去看,但我没见过你朋友,更别怀疑我图财害命,可以吗?”何寄裳镇定自若。
我匆匆下楼,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向左看,果然在一栋木楼的廊柱上,拴着一头灰色的健硕驴子,甩着尾巴,不停地咴咴直叫,前蹄不断地踢在柱子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何寄裳似乎没必要说谎,她想隐瞒什么的话,应该早就把驴子处理掉了,何必等我们一路找上门来?
驴子在,而苏伦单独消失,事情变得越扑朔迷离了。没了驴子,她靠什么代步呢?
我向南面遥望,小路依旧掩映于丛林中。载着席勒的驴子可以自动回到石墙的位置,为什么这一头却跑到这里来?可见苏伦的足迹已经过了村寨位置,当驴子从前路返回石墙时,途径村寨,被女人们捉住。
如果这个推断成立,苏伦就一定会在南面的范围,我必须迅速赶上去。
“看什么呢?那边很快就要到兰谷,一个充满着飞蛇的恐怖地带。”何寄裳从二楼窗子里探出头来。
“那没什么,以我朋友的本领,不可能被区区几条蛇就吓退。何小姐,请高抬贵手,放了跟我一起来的人,我们该上路了。”一旦确立了苏伦所在的方向,我迫不及待地要向前开进。
何寄裳遗憾地笑着:“这么快就走,我还没来得及略尽地主之谊呢。”
今天是个大好的爽朗晴天,我深呼吸了几大口,用力扩伸着双臂。每一次感觉抓到了苏伦失踪的线索后,自己都会精神倍增,重新抖擞。
何寄裳打了一声悠长的呼哨,立刻,平静的村寨里起了一阵小小的喧哗,女人和孩子推推搡搡地把队员们扫地出门,尴尬地集中在村寨中间的大路上。那个痴呆的小女孩站在飞月身边,手里抓着一个雪白的馒头,愣怔着面向太阳。
“风,我觉得她——”
何寄裳的话没说完,我突然有了灵感,向飞月大叫了一声:“飞月,看看那孩子的头发里有什么?”隔着二十步距离,我发现小女孩的朝天辫体积太庞大了,而且捆绑手法异常拙劣,像是小孩子自己扎起来的。
飞月听话地抬手解开了小女孩的红头绳,头发乱蓬蓬地分散开来。
“嗯?一个小木人?”飞月的手指在小女孩头顶扒拉了两下,掂起一个半寸长的小东西,高举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