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姑娘,年纪虽轻,听曲中也充满了沧桑之情。怕也是历经磨难苦楚,心中有无可解开之结的人物吧?
林嫣再抚琴唱道:
“利名竭,是非绝。红尘不向门前惹,绿树偏宜屋角遮,青山正补墙头缺。更那堪竹篱茅舍。
蛩吟罢一觉才宁贴,鸡鸣时万事无休歇。何年是彻?看密匝匝蚁排兵,乱纷纷蜂酿蜜,急攘攘蝇争血。裴公绿野堂,陶令白莲社,爱秋来时那些:和露摘黄花,带霜分紫蟹,煮酒烧红叶。想人生有限杯,浑几个重阳节?人问我顽童记者:便北海探吾来,道东篱醉了也。”
这曲却甚是悠然自得。甚合此时此景,也更合老人目前的每日生活。老人不由得如入醉梦之中,感叹回味无穷。
一老一小便在这夕阳西下之时。就在这湖山之间,一唱一和起来。林嫣所唱,是老人一生从来没有听过的。仔细品来,一句句,一字字,让人留连不已,回味无穷!再细细品来,竟是让人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那清灵悠远的琴声,那清幽淡雅的歌曲,配着这天地自然的造化,配着这一老一少历经沧桑的两颗纯真的心灵,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与天地共长久!
和这位老人相处,令林嫣想起一句古话来:“有倾盖如故,有白发犹新!”两人谈论得非常投机,那种感觉,便如多年没有见过的好友一般。一见面竟有太多的话,太多的想法要跟对方说来。
当晚两人点灯夜话,直到天色大亮,鸡鸣不休犹不知倦。
老人的住所也很简单,不过所选之地很好。他居然就在那湖水滔滔,百转千回之间的一个小土墩上,建了一个住所。
林嫣一宿没睡,却丝毫没有倦意。要不是老人顾念她体弱,强行要她先休息一下,她还真想就这样跟老人聊下去。
伸了个懒腰,望着四面尽是湖水,抬眼便是青山的仙境一般的地方。林嫣觉得老人真的和中原一些隐士极为相似。像她的师门,就建在昆仑山极高极深远之处,常人只能看到云雾飘渺,哪里还知道上面住有人在?
如此美景,如此人物!
林嫣不由的又拿出古琴来,弹唱起来:
翦落青梧枝,邕湖坐可窥。雨洗秋山净,林光澹碧滋。水闲明镜转,云绕画屏移。千古风流事,名贤共此时。
琴声悠扬,歌声悠扬。在湖天一色中悠悠而荡漾。林嫣一曲奏罢,正在抚琴轻喟之时。忽然听得一声嘹亮的喊好声:“好!好!!如此乐器,如此歌词,如此声音!我米梭还是第一次听来。今天倒真是不枉此行了!妙!妙极了!“
这声音中气极足。林嫣一直沉浸在美景感怀中,竟没有注意到一叶轻舟飘然而至,已到了面前十丈之处!
林嫣抬头看来,只见一个青年人操舟,一个中年人端坐舟头。手里拿着酒壶,正对着口就直灌。见到林嫣望着他,抬头一笑中,把手中的酒壶作举杯状,朝林嫣晃了晃,便是示意。
他忽然大声喊道:“克什老头,故人到了,怎么还不出来相迎?”林嫣这时看出来了,他身子长得很是瘦小。没想到声音如此响亮,这话一说出来,群山回响不绝,不停的一阵阵:“出来相迎,出来相迎”之声传了过来。
林嫣听得房内老人传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说道:“米梭小子,来便来了,还如此多言?你来得到是时候,我正要为你介绍一位小友。”说罢从房里走了出来。
小舟到了岸边,林嫣才发现米梭居然坐在一把轮椅上。那青年人抱起轮椅,跳上了岸。米梭一上岸,对林嫣打量一番。忽然满面惊喜:“原来竟是神牧木雨小姐?哈哈,没想到我的运气真是好到家了!”
他说出这句话,克什老人却一副毫不惊讶的样子。林嫣不禁心想:“难道他早知道我是谁?”想想老人的行事,确是大有可能。
看到林嫣的疑惑,克什一笑。说道:“我说他来得是时候嘛!”这话等于承认了他早就认出了林嫣的身份。
米梭却不再看向林嫣,斜着眼睛看着克什问道:“我的酒呢?贵客来此,无酒相迎,不合礼数!”
克什一阵大笑,说道:“你这贫嘴儿,还知道什么叫礼数?哎,你呀!就是少不了那点酒。”大袖一拂,说道:“都进来吧。早就备好了。”率先走了进去。
三人坐好。克什拿出一个精美之极的银壶来。他的居住及所用朴素之极。可这银壶一眼望去,就可知是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上面的花纹极其生动细致,林嫣只这样一望,便感到上面的刻画宛如活动的一般。
克什把酒倒入三个杯中,那酒一出壶。林嫣便知是极品,那种醇香,让她醺然如醉!这酒的颜色作碧绿色,透亮如玉,明净无比。倒入水晶杯中,隐隐现出七彩光华来,这光华还在缓缓流动,竟是华美难言。
林嫣本来想说她从来不饮酒的。可此刻看到这酒如此模样,这话便没有说出口来。只是一手拿着那杯子,不停的转动,欣赏个不休。
她在这里把这酒当艺术品欣赏。那边米梭却暗自气恼。他端着手中一杯,慢慢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