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到了中年,方才明白,有很多东西会在岁月里慢慢夭折,从25岁到42岁,整整7年时间里,她把自己的人生走到了山穷水尽。
那天,她在医院里,絮絮叨叨的跟顾行远说着话,兄妹两人有很多年不曾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过话了。外面雨声淅沥,诊所内的人,因为沧桑,所以淡然。
顾清欢说:“这些年,我过得很恍然,除了一日三餐,每天都把时间花费在工作和应酬上,好像日子原本就应该这么一直过下去。”
顾清欢说:“韩永信前段时间病了,公司盛传我会取而代之,接管鑫耀,但是哥……我没有那么大的权欲心,鑫耀是永信一手创立的,他病了,我替他好好守着,公司迟早会交还给韩愈,到时候我净身出户,如果你愿意收留我的话,我就在你家附近买套房子,闲时陪你和嫂子说说话,以后帮阿城或是阿笙带带孩子,你说好不好?”
顾行远眼眶湿润,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说“好”。
一个字,逼出了顾清欢积蓄已久的眼泪。
那一夜,兄妹两人依偎在一起,他们是血缘那么亲近的人,却无法像小时候一样在人生路途中搀扶到老,她有她的人生要走,而他也有他的人生要走。
同胞血亲,小时亲密,长大后却意味着分别。
他们在县城停留了两天,走曾经共同走过的路,去儿时上过的小学,路过小巷口,顾行远买了一杯豆浆递给她。
顾行远说:“你以前最喜欢喝这家的豆浆了,不过做豆浆的陈伯已经去世了,现在是他儿子子承父业,味道没有原来好,但已经很不错了。”
那豆浆很浓,很香,确实不如以往。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偶尔想起,却也只能放在回忆里细细珍藏。
关机两天,无事一身轻,顾清欢从未这么放松过,回t市那天,前去墓园看望父母,鼓起的坟墓上长满了野草。
她和顾行远很沉默,默契的伸手把草拔干净,满身大汗忙碌完,眼圈都红了。
人死了,一具尸首,一把灰,自此以后阴阳相隔,永不再见。
回家时一路沉默,来t市亦是很沉默,火车站告别,顾清欢站在他身后,对他说:“哥,过年我去美国看你。”
顾行远没回头,冲她摆摆手,声音隐带颤意:“好,我等你。”
05年0月9日,阿笙机场送别顾行远,老人排队过安检,不时回头看女儿,冲她连连摆手,示意她回去。
阿笙不听,随着队伍移动,细细叮嘱:“爸爸,你少吸烟,别喝酒,平时要注意身体。”
“好。”
阿笙继续道:“妈不喜欢运动,你和哥哥如果能每天带她一起晨跑就好了。”
顾行远点头,停顿了一秒,开了口:“知道了。”声音有些哑。
就要过安检了,阿笙忽然说:“爸爸,我爱你。”
顾行远动容了,站在安检台上,安检员看到老人抡起手背拭泪,再看老人身后的女儿,亦是泪流满面。
不时有人望向这对父女,感慨万千,亲情往往能够触动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柔软。
那天,顾清欢匆匆赶来送行,但却迟了。
她给顾行远打电话:“注意身体。”
“你也好好的。”候机室里,顾行远看着窗外停落的飞机:过年再见,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