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了刘老六的话,全都变得沉默不语,刚才还嘲笑李四的他们,现在也有些拿不准了。
那个与刘老六熟络的汉子,突然问了一句道:“刘老六,你家的亲戚和李四小舅子的村子,都是新朝的官地吧?”
“当然都是官地了,我亲戚家也是朝廷给得种子,还派人教他们种的黄金面和红薯。也不知道明年咱们能不能种上那种每亩两千多斤的红薯,那大伙就再也不会挨饿了。”刘老六自顾自的说着,眼神中充满了憧憬。
晒谷场的一些村民,已经向村外跑去,都像亲眼验证一下刘老六和李四他们说的事情。那可是两千多斤啊,若是真有这样的庄稼,那以后还会挨饿吗。
下午的时候,众多离开村子的村民,全都陆续返回了晒谷场。他们眼中满是无比激动的神色,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越来越多的人证实了这个消息,整个村子顿时炸开了锅,现在大家嫉妒的双眼通红。很多人连肠子都悔青了,后悔去年没有带着家人跑过去。
胡大成也得到了消息,他满脸呆滞的走回了家,一路都在想着那个亩产两千多斤的红薯,脑海中一片空白,嘴里不断的喃喃自语,就像魔怔了似的。
这一夜,胡大成和村子的里的所有村民,都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早上,满眼血丝的胡大成起来刚吃过早饭,就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喊道:“老胡在家吗?”
胡大成出屋一看,发现是刘管家带着几个粗壮的家丁,正站在院子的外面。他连忙把几个人迎进了院子。
“老胡,你家今年的地租还有你家几年前向东家赊欠的粮食,都准备好了吗?你家的那些积欠,可不能再欠了。”刘管家笑着问道。
胡大成听了连连点头,笑着说道:“早就准备好了,今天还想着给东家送过去呢。”
刘管家点了点头道:“你家今年的收成不错,呵呵……地租还是去年定的三成。还有就是你家前些年分几次在东家那里的佘的粮食,这几年的年景一直不好,东家可怜大伙,就一直没有向大伙催要,可是欠债还钱的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个对吧?”
“那是……那是……大伙心里都念叨东家的好呢,说东家就是大善人,嘿嘿……”胡大成陪着笑说道。
刘管家看着胡大成,心里暗自冷笑了一下。昨天从附近几个朝廷控制的村子传来消息,那里几种新型农作物的亩产量都非常的惊人,村子里的这帮泥腿子心都长草了似的。
若是不采取行动,这帮泥腿子都得跑去帮着朝廷种地了。所以刘仁恭和管家商量一番,决定提前催缴那些清欠的粮食。
这帮泥腿子若是敢跑,那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他们抓回来。毕竟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是新朝也得讲理吧。
而且新朝安排在村子里的那些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已经几天见不到人影了。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的收拾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这个村子到底谁说的算。
想到这里,刘管家从旁边一个家丁的手里接过一摞欠条,笑着冲胡大成说道:“我把你家的欠条都带来了,我今天跟你对一对,你心里也有个数。”
“崇祯十年,赊欠……崇祯十一年,赊欠……”
刘管家把一张张的欠条念了一遍,然后说道:“当时佘粮的时候,东家和你定好的是月利三分,如今你家积欠的粮食,再加上利息,抹去零头总共是十三石……”
胡大成听了刘管家最后念出来的那个数字,感觉胸口就像被一把大锤狠狠的砸了下似的,眼前顿时一黑,好悬喷出一口血来。
他做梦也没想到,仅仅从东家那里借了几次粮食,全加在一起也就两石多,可如今怎么就变成了十几石,这不是欺负人吗。
“刘管家,你这算的不对啊,这几年我就向东家佘了两石粮,可……可如今怎么这么多了……”
刘管家冷笑了一下道:“老胡,你这话可不对啊,这借债难道没有利息吗?你向东家赊欠的这点粮食都七八年没还了,每月的利息不得利滚利的跟着涨吗。这欠条都是白纸黑字写着的,你若是不信可以找个会算账的帮你算一算,呵呵……”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胡大成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激动的说道:“刘管家,你不能走啊,今天咱得把话说清楚……”
旁边一个满脸凶悍的家丁,一脚就把胡大成踹倒在地。
刘管家用手抚了下衣袖,转身笑着道:“老胡,这欠条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当时也是按了手印的。呵呵……有理走遍天下,这个官司打到哪里,东家都占着理。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今年可不能再拖了,必须得把积欠的粮食还上。”
他说完转身带着一帮狗腿子离开了胡大成家的院子,然后在村子里挨家挨户追讨以前清欠的粮食。
这些年连年大旱,村子里或多或少都向刘家赊欠过一些粮食,多的两三石,少得也有一两石,七八年利滚利下来,连本带利已经是原来赊欠粮食的几倍了。
胡大成双眼无神的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