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远东军占领了临清州城,运河码头上的脚夫车夫和船工就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福运来饭庄也没了生意,饭店老板何本生也急的跟什么似的。
他这样的买卖,全指着薄利多销,往往要提前准备出大批的食材,要不根本供应不上第二天的饭庄的需要。可是远东军一来,饭庄提前贮备的大批鱼肉青菜等食材都派不上了用场。
几天过去了,眼看着食材就要挺不住了。别看平日里生意火爆,但是利润很薄,每日储备的大量食材也得花不少的银子。
可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他和临清州城内的百姓,都不知道破城的军队是什么来路。他提心吊胆了几天,生怕贼军破门而入。
福运来饭庄平日里非常忙碌,何本生雇佣了十几个伙计,都是从老家找来的。都是同村叔伯兄弟家的后辈,若是真折了几个,他回到村子可怎么向这帮后生的长辈交代啊。
好在破城的贼军进城以后,并没有在城内大肆劫掠,还派兵在城内日夜巡视。这也让何本生长出了一口气,至少性命无忧了。
可是第二天,城内的贼军就开始在城内大肆抓人。何本生趴在饭庄的门口,利用门板的缝隙,看到原本码头上的几个恶霸,被贼兵拎到了大街上活生生的挑死了。
看着满街的鲜血,还有门外传来的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何本生的腿一软,“噗通”一声就坐在地上,刚才的情景吓得他肝胆俱裂,脸色都白了,浑身上下瑟瑟发抖,后背满是冷汗,已经湿透了。
虽然这几个恶霸平日里没少欺负他,每月辛辛苦苦赚的银子,有相当一部分都要被这帮混蛋克扣去,何本生早就对这些恶霸恨之入骨。
可当他看到这帮人的惨状,心里也不免泛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那可是活生生的几十号人啊,虽然都是平日在码头欺行霸市敲诈勒索的恶霸地痞,但是这些人中大部分犯的罪过都算不上死罪。
以往何本生恨不得这帮家伙被千刀万剐,可是此时他心中的积怨早已消失无踪。只记得满街的鲜血和那一声声凄厉的哀嚎。
接下来的几天,何本生天天都扒着门缝偷偷的观察着这帮贼军,即便他不懂什么军事,但他依然能从这帮贼军的身上,看出与以往的大明官军截然不同。
贼军的行为举止非常不一般,举手投足整齐划一,就算几个人在街上执勤,也都排着纵队齐步走过,而且从他们的身上也能感觉出一股慑人的铁血杀气。
最让他不解的是,贼军自从进城以后,居然没有侵占民宅,都是在各处选择宽敞的地方搭建帐篷露宿野外。
福运来饭庄旁边的码头上,就扎着一排整齐的帐篷,几十个贼军天天在这里宿营。前几天正好来了一场大雨,整整的下了一宿。
可是这帮贼军竟然也是在帐篷里凑乎了一宿,而且在街上执勤站岗的贼军,愣是披着雨衣在瓢泼的大雨里站了一晚上。
这就让何本生看不明白了,以前曾听人说过,当年岳家军有“饿死不劫掠,冻死不拆屋”的传说,可是这回算是见到真的了。
大明官军的德性,何本生可早就领教过了,就算他这样粗鄙的小店,依然有一些明军过来白吃白喝,不光白吃,还特么往死里祸害人。
即便贼军的军纪很好,可何本生却依然不敢开店,前几天这帮贼军当街杀人的一幕,他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今天何本生依然扒着门缝偷偷的看着外面,一队巡逻的贼军刚刚过去不久,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乞丐,小心的从旁边的小巷里钻了出来。
因为临清州是有名的粮仓,所以城内的百姓家和客栈都存有一些余粮,家家户户即便不出门也能熬上几天。
可平日里在码头这里乞讨的一帮小乞丐就惨了,他们以前在码头上总能找到一口吃的,可是这几天却没了讨食的机会。
何本生为人厚道,福运来饭庄每天生意兴隆,所以剩菜剩饭颇多,这几个小乞丐也经常来他们这里讨食。
今天可能他们也是饿的急了,几个小乞丐就偷偷的跑出来,想在码头这里找一口吃的。可是整个临清州城都没什么人出门,更别说有店铺开业了。最后他们来到了福运来饭庄的门外敲门,想讨一口吃的填饱肚子。
何本生可怜这几个小乞丐,就让店里的伙计拿一些干粮出来。然后紧张的向两边打量了几眼,可他刚想开门,就发现一队贼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几个小乞丐被逮个正着,他们看着一个个满脸凶悍的贼军,被吓得瘫软在地上,年龄小的两个,已经被吓哭了。
铺子里面的何本生心里也暗自哀叹,这几个小家伙惨了,非得被这帮凶残的贼军杀了不可。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
为首的一个贼军军将,看着几个小乞丐,然后从身上的跨兜里拿出了几块用纸包着的东西,然后拆开了包装纸,把里面的东西掰成小块儿,分别递给了几个小乞丐。
几个小乞丐开始还不敢去接,一个年龄最小的,可能饿的狠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