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太太的斥责下,妯娌俩只得悻悻地各自回屋。老太太随后跟大嫂回到了屋里,她埋怨大嫂道:“你当大的,怎么总跟美凤一般见识,她心性爽直争强好胜,你又不是不知道,凡事总该让着她点才好。”大嫂说:“我还不让着她?我要是不让着她,早就和她抓到一块儿去了。”老太太说:“那你怎么又和她吵起来?”大嫂说:“不吵起来才怪,她自以为吃了细粮就了不起,还拿话气我。”老太太说:“本来美凤就很能干,吃了细粮也是她的本事。”大嫂一听这话更来气了:“我呸,还本事呢,还不是拿自己的身子换来的!”大嫂说完之后,知道走了嘴,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老太太警觉地问:“大媳妇,你说什么?说话可要有根有据,乱扯闲话可不好。”老太太一脸怒气。大嫂知道隐瞒不住,就把二蛋子怎么看到二嫂和李福偷情的事情向老太太说了一遍。老太太听了之后,显然不相信,说道:“小孩子的话是信不得的,兴许二蛋子在扯谎也说不定。”大嫂赶紧解释说:“二蛋子是从来不敢扯谎的,我已经把他打怕了,这事情我看八九不离十。”老太太表情十分严肃,沉吟了半晌,叮嘱大嫂道:“万万不可将此事说出去,我自有主张。”
其实二嫂回到自己屋里之后,也感到十分纳闷儿,明明刚才大嫂的话里有音,她是听得出来的。二嫂心里也有些吃不准,难道她和李福的事情泄漏了出去?联想到那天在草栏子里闪过的一个人影儿,二嫂心情忽然就不好起来,她想如果此事被大嫂知道,那可是要倒大霉遭大殃的。
二嫂正在这心烦呢,偏赶上此时孩子也跟着哭闹起来,她越发没有了好心情,顺手抄起笤帚疙瘩,照着孩子的屁股一阵猛打,嘴里喊道:“闹什么闹,这家早晚被你们闹黄了摊子不可。”直打得那孩子哭声越发大了起来。屋外婆婆听到吵闹声,赶紧跑了进来,抱起孩子哄道:“宝宝不哭,奶奶抱你看鸡仔去。”二嫂看着婆婆出去的背影,狠狠地瞪了婆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瞅什么都不顺眼,恨不能找些东西胡乱地摔上一番。
这边单家已经有了风吹草动,那边李福却还浑然不知,正赶上县里要征集民工修筑松花江大堤,李福又开始打起了如意算盘,他要把志海抽调去,心想这一去就要半个月,他又能趁机和二嫂鬼混在一起。
单奶奶听说志海要去修筑大堤,死活都不同意,倒是志海自己十分愿意去,他说:“这修大堤一天给一个半人的工分,上哪儿找这好事去,奶奶你就让我去吧,反正在哪儿都是干活。”老太太听了,固执地说:“就是一天给十个人的工分咱也不去,只要在家稳稳当当的干活就好。”志海拗不过奶奶,只得向生产队告假说有事去不了,李福听了当然不愿意,说这是生产队安排好的事情,你要是不去就扣你一半的工分,你自己看着办。志海心疼那一半工分,又回过头来和奶奶商量,说这不去可能队里是通不过了。单奶奶知道这可能是李福捣的鬼,心中不免有了数,对志海说道:“那你去吧,家里还有奶奶帮你照应着呢,量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情。”志海听了还十分纳闷,心想奶奶这话说得真是莫名其妙,能出什么大事情呢,我走了不是还有爹妈在照应着呢嘛,看来老太太是年岁大了,说话难免颠三倒四。
单志海走后,单奶奶开始留心起二嫂的行踪来,老太太表面上不露声色,可是心里却有数得很。
这一日,二嫂趁孩子们睡熟又偷偷地跑了出来,他与李福约好了在村东见面,两个人刚一见面,李福就动手动脚的要办那事儿,却被二嫂一把将李福的手打开,正声说道:“我可告诉你啊,咱俩的事情有可能被大嫂知道了,那天我们吵起来,她可是拿话点拨我了。”李福听了先是一愣,旋即呵呵笑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儿,咱们做得这么隐秘她怎么会知道?估计十有八九是在诈你。”二嫂不无担忧地说道:“我不管,反正以后少和你来往就是,又没有什么好处。”李福听了,赶紧嬉笑着从怀里拽出一包东西,递到二嫂手上,说:“你上次托我买的胭脂,我给你从县里带回来了,这可是最高档的,据说只有城里有钱人家的女人才能用得上呢。”二嫂接过东西,终于面露喜色,温柔地说道:“真的啊,早就想有这么一套东西了,今天终于如愿了。”这边二嫂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边李福早已随意动作开来。
当二嫂终于拎着那一包东西,心满意足地返回家中时,全家人都已经熟睡。二嫂轻轻地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朝屋里走去,她的行动很轻,生怕弄出什么响动,惊醒了那睡梦中人。当二嫂经过厨房时,却被一个声音叫住:“是美凤吧!”二嫂激灵一下僵在那里,她听出这是奶奶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
“我……我出去解手了!”二嫂的声音都在发颤。
“解手要这么久吗?一个女人深更半夜的,志海又不在家,传出什么闲话不好,知道吗?”老太太的话语里透出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二嫂听了,早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灰溜溜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