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委会结束的时候,已将近一点,众常委直接去食堂吃午饭,然后便各自回了自己办公室。
楚天齐没有午休,而是坐到办公桌后,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里面传出一个男声:“老楚,这个点儿打电话,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你还没吃饭?不对吧,我记得发改委开饭时间可是很固定的。”楚天齐揶揄着,“大中午就出去喝花酒?胆子也太大了。”
对方反唇相讥:“哪呀?别整天自命清高,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人正派。我这几天休息,没去上班。”
“怎么啦?病了?”楚天齐很是关心。
对方斥道:“别给我念背兴,病什么病?好事。你猜猜。”
楚天齐脸上现出坏笑:“好事?什么好事呢,莫非是你第九个情人给你生了儿子?要不就是老八的男人找来啦?或者是小十是带肚来的,不用你受累就当爸爸?要不……”
对方急忙打断:“我说你这小子,怎么变得越来越没正形?分明就是无耻。就你这种品行,还领导全县三四十万百姓致富?别把良家妇女都教坏就是好的。算了,不让你猜了,我告诉你吧,我要调动工作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去哪?什么职……”
“你妈的,瞎眼了?”手机里忽然传出一阵骂声。
楚天齐就是一楞:这家伙犯什么病了。
“老楚,有人好像蹭我车了,我下去看看,一会儿回给你。”话音刚落,手机里没了声响。
蹭车?那不就是撞了?不严重吧?楚天齐握着手机,替对方担心起来。但也有一点放心,那小子肯定没受伤,否则不会是这种声音。
已经下午一点半,还要等电话,算了,不值当睡了。想至此,楚天齐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但脑子却没停下来,而是想着会上的事情。
今天乔金宝的做派,既在楚天齐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
自听到那个谣言以后,楚天齐就让刘拙进行了调查,自己也从多方渠道进行了解。经过对比分析推理,他锁定了几个谣言始作俑者,其中就包括乔金宝,乔金宝具备造谣的动机。
经过以前的两次接触,尤其第二次接触,楚天齐就意识到,自己和乔金宝不是一路人,乔金宝就是个不务实的滑头政客。所以自到县里以后,尽管乔金宝一开始对自己很尊重,甚至高看一眼,合作也很融洽。但他明白,对方都是装的,这种和谐维持不了多少时间,最终没准还得走向对立。
果然,时间不长,因为个别用人的事,因为自己提的经济转型方案,乔金宝的态度就了转变,端起了县委书记架子。不再喊“天齐市长”,更不喊“天齐老弟”,而称呼“楚县长”或是没有称呼。之后还晾过自己几次,也使过几个小绊子,不过两人关系还算正常,那些不和谐事项权当就是小插曲,党政之间常出的小插曲。
看似乔金宝没有撕破脸,似乎还做出了让步,但楚天齐心里明镜似的,对方并不惧自己,而是在惧自己的来头。对方未必知道自己真实背景,但肯定也把自己看做有硬靠山的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已经那么认为了。尤其这次调任安平县,更是经过了省委,他乔金宝不得不认真考虑。现在乔金宝是不得以,一旦对方心中畏惧解除或是有了大的依仗,势必要向自己出手,因为两人之间的矛盾是涉及到原则性的,在某种程度上不可调和。
楚天齐一点都不惧乔金宝,但他不想与乔金宝斗,他只想着好好干工作,历来都是“和则两利,斗则两败”,自己何必要在无畏的事上耗费精力呢?可是面对具体事项时,又不能为了妥协而妥协,原则本就不能妥协。但他觉得乔金宝现在应该还不敢翻脸。
可是春节一过,就有了那个关于自己的谣言。谣言不可能是百姓想出来的,除非是有人刻意设定的联想,而且谣言的快速传播速度也验证了这一点,传播的也太快了,岂是几个村民能操作的?造出这个谣言,势必让自己声誉受损,势必在一定时期影响农民对自己的看法,降低自己应有的权威。
为什么要造自己的谣?答案明摆着,打击自己,从中渔利。
如果自己权威受损,好几人都可能得利,但受益最大的应该就是乔金宝。
本来已经把乔金宝划进嫌疑人范围,今天乔金宝又在会上挤兑自己,很像是专门挤兑,还特意点出自己在上次会上的说话漏洞,这就更增大了乔金宝的嫌疑。
乔金宝这是要进攻的节奏呀,他现在这就跳出来了?他不怕自己啦?为什么?楚天齐脑中划出了一串问号。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扫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赶忙接通:“老曹,没事吧?”
“没事,人都没事,车也都没事。就是那家伙一开始有点穷横,后来老实道歉了,我就放了他。”对方声音很轻松。
“那就好,说说你调动工作的事吧。我还想让你帮忙打听个事呢,看来现在是指不上了。”说话间,楚天齐起身,向里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