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莎愣了一下,因为她并不认识来访者。
这是位墨发碧瞳的年轻男子,长相很是不错,但脸色异常苍白,眼睛里藏着浓浓的悲伤。
“请问你是?”梅丽莎迷茫地问道。
伦纳德专门在白衬衣外面披了件黑色正装,闻言沉哑地回答道:
“我是你哥哥克莱恩的同事。”
梅丽莎心头忽地咯噔了一下,本能地垫脚望向伦纳德的身后,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嗓音莫名有些颤抖地问道:
“克莱恩呢?”
伦纳德闭了下眼睛,吸了口气道:
“很抱歉,你的哥哥克莱恩为了拯救一些人,死在了一位凶恶的罪犯手上,他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梅丽莎的眼睛一点点睁大,身体微不可见地摇晃了几下,手中那三张门票无力滑落于地。
它们正面朝上,有这出戏剧的名称。
…………
莫雷蒂家的客厅内,伦纳德几乎不敢去看对面的梅丽莎和班森。
但他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闪过对方的样子:
那位充满青春气息的女孩睁着眼睛,不发一言,瞳孔没有焦距,安静地就像一个人偶。
那与克莱恩有着几分相像的男子努力保持着正常的姿态,但他总是时不时地发愣,说话也会慢上半拍。
“事情就是这样,对此,我很抱歉,没能及时阻止,黑荆棘安保公司警察部门以及那些受到帮助的人都承诺给你们一笔抚恤金,大概有6000镑……”伦纳德视线略显游移地说道。
突然,班森打断了他的话语,嗓音沙哑地问道:
“他的尸体呢?我是问克莱恩的尸体呢?”
他抿住嘴唇,顿了一下道: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
“在公司内,现在就可以。”伦纳德难掩悲伤地回答。
“好的。”班森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我先去下盥洗室。”
不等伦纳德回应,他快步进入了一楼的盥洗室内,乓地一声关上了木门。
走到洗漱台前,班森拧开水龙头,让自来水哗啦啦垂落。
他弯下腰,埋下头,双手捧住水,不断拍到脸上。
拍着拍着,他的动作忽然停顿,好半天没有变化,整个盥洗室内只有流水哗啦的声音在回荡。
足足过了几十秒,班森才抬起头,望向洗漱镜,只见对面的自己脸上尽是水滴,眼眶红得再也无法遮掩。
…………
几天之后,拉斐尔墓园一角。
结束掉邓恩的葬礼,众人聚集到了一个新的墓碑前,上面有着克莱恩的黑白照片,书卷气很浓的照片。
梅丽莎站在墓坑前方,眼神涣散,没有焦距,她旁边的伊丽莎白却是一直在抹泪。
伦纳德班森弗莱和布莱特扛着棺材,走了过来,将它放入了墓坑内。
牧师的悼言和各自的祈祷之后,沙沙沙,泥土开始填埋,黑色的棺材一点点被遮掩。
这个时候,梅丽莎半蹲下去,将哥哥身上搜出来的那个铜哨扔了进去。
伦纳德侧头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酸楚,也很佩服这个女孩的坚强,知道噩耗之后,她一直不哭不闹,沉默得让人心疼。
墓坑填平,石板盖上,伦纳德最后望了眼克莱恩的墓碑,他的墓志铭共有三行:
“最好的哥哥;”
“最好的弟弟;”
“最好的同事。”
哀伤的气氛里,黑荆棘安保公司的人们逐渐离去,赛琳娜和伊丽莎白也在家人的催促下告辞,现场只留有班森和梅丽莎。
“我去雇佣一辆出租马车过来……”班森的状态非常差,像是许久未睡。
“好的。”梅丽莎轻轻点头。
目送哥哥的背影远去,她怔怔地回头望了眼墓碑。
忽然,她蹲了下去,将脸埋进了双臂内。
沉默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梅丽莎突地闷声骂了一句:
“笨蛋!”
她哭了出来,无声地流泪,不断地流泪,难以停止地流泪。
…………
夜晚的拉斐尔墓园。
肤色古铜的阿兹克拿着束白花,立在克莱恩的墓坑前,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叹息着自语道:
“很抱歉,我迟到了十分钟。”
“但我应该知道是谁了……”
他弯腰放下了那束花,转身离开了墓园,也离开了廷根,但没有取走那个铜哨。
绯红的月光照在这里,有着难以言喻的安静与冷清,
突然,封住墓坑的石板被翻动,一只略显苍白的手从泥土里伸了出来。
伸了出来!
哗!
石板被推开,棺材盖被推开,克莱恩坐了起来,略显茫然地望向四周。
他的记忆还定格在那双崭亮的皮靴和握住圣赛琳娜骨灰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