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和血腥的气息让他感觉神魂一阵接一阵的悸动,身体也感觉越来越冰寒,仿佛正在慢慢坠入冰窟一般。
如今他已经快五十岁了,身体本来就大不如以前,征服岭南的这两年,几乎就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一直想为皇帝打完这最后一仗为自己的军旅生涯划上一个圆满的结局,因此非常的操劳,好不容易征服岭南之后刚刚回到咸阳不过三日,父亲突然去世,这对他来说是史无前例的打击,伤心痛楚之下好不容易办完老爹的丧事,丧期刚刚刚结束,突然又听闻儿子惹下大祸被清河侯盯上了,王贲气急之下不得不请命前来亲自处置儿子,因为按照大秦眼下的格局,皇帝不愿意惩罚,如果他自己也不出手的话只能清河侯出手,而等到清河侯出手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就算是他王氏也绝对无法抵抗,因为在清河侯和王氏之间,只要皇帝还没昏聩老迈到不明事理的地步,绝对会放弃王氏。
因为大秦会打仗的绝对不止有他王氏,还有诸多精通兵法的武将,没有了王氏皇帝也不会吃带毛的猪,替他杀猪的人太多了,而且如今大秦四周四夷臣服,王氏除开数不尽的荣耀之外,对皇帝来说其实已经没什么用了。
王贲甚至猜得出皇帝让他去征伐百越的用意,那就是让他彻底功成身退从此安享晚年,而给王离一个尊荣的侯爵名分和一个大将军的位置,也是放在西北享福,因为匈奴东胡臣服之后,大秦的东北两个方向至少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不会有任何像样的异族入侵。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君臣之间自古都不会和谐到丝毫没有猜忌的地步,想想李牧廉颇这些忠心赵国的大将,最后皆都因为猜忌而落得一个凄凉结局,始皇帝虽然一直都视王氏父子若肱骨,但如今的大秦已经不需要王氏这个显赫的家族了,盛世来临,刀兵入库马放南山,能够像老爹王翦一样老死在家中,已经是所有武将最完美的结局,再奢求其他的都是自掘坟墓的举动,若果再引起另外一些位高权重的人的不满,王氏满门落一个凄凉的后果也并非不可能。
因此王贲在突然得到儿子在雁门关惹下的祸患之后,怒火中烧请命直奔雁门关,顶风冒雪两千里长途跋涉,愤怒,劳累,焦虑,在过黑龙口之时又突然被那突然出现的黑色龙影恐吓一下,王贲当时便差点儿崩溃,接着又是连夜急行军奔驰近三百里,如此不眠不休下来,其实到眼下,王贲早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而此时看到眼前的混乱情形和自己儿子方才嚣张的模样,王贲心中积血翻涌,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噗的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就栽倒下去。
“大将军~”围在四周的侍卫一拥而上将他扶住。
王贲此时头昏眼花耳中轰鸣如大河奔流,双眼之中也充血泛红,加上城关之下一片血色的刺激,眼前一切都化作了猩红,仿佛天空不断有血水如同江河一般扑面而来。
扶着城墙喘息许久之后,王贲才重新站好:“无妨,萧校尉守好城关,其余人随老夫下去!”
城关之下,数千伤痕累累的暴民全都丢弃刀枪弓箭跪伏在地不敢抬头,王贲不是王离这种纨绔,那是大秦如今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除开始皇帝之外无人敢直视其人,因此即便是眼下所有人都恨不得将王离碎尸万段,但面对王贲,也不得不俯首。
“拜见大将军~”数千同样伤痕累累的马卒全都下马单膝跪在地上。
看着大步而来的王贲,此前一直英勇豪迈的李雄也心生胆怯,当啷一声将铁枪丢在地上抱拳,躲闪着王贲的眼神说:“草民李雄拜见通武侯,不知通武侯可否真的能为我伯父和诸多无故蒙冤之人昭雪!”
“你放心,本侯既来,必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王三王四,将这个孽子给老夫拖过来!”王贲大步从李雄面前走过的同时大吼。
“爹,您别听这些匪徒瞎说八道,当日雁门之外,是他们先动手的……”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护卫押过来的路上,王离还在大声嚷嚷。
“啪~~”王贲大步上前,狠狠一巴掌抽在王离的脸上,瞬间就看到五道红红的指印冒了出来,继而咔嚓一声按下剑鞘的绷簧,呛的抽出半截雪亮的宝剑。
“孽子,老夫今日斩下你的狗头回去向皇帝请罪!”王贲咆哮。
“大将军息怒~~”一群护卫一拥而上将王贲死死抱住。
“大将军不要,少将军即便是有错也不能斩杀,理应带回京师审讯啊!”王五王七等一群侍卫也惊恐到懵逼了,纷纷跪在地上磕头求情。
“还请大将军息怒!”数千马卒也都被王贲的举动吓的魂不附体,全都跪伏在地替王离求情。
“爹,我……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这些暴民焚烧广武县衙,抢夺雁门关,杀死数百守官兵卒,这都是死罪,您……您打我干嘛?”王离犹自还不服气。
“孽子,还敢狡辩,你纵兵捣毁靖边寺,杀死杀伤数十人,而后又追捕陈情的民众和当地诸多名士,若不是清河侯在朝堂之上奏报,老夫还一直蒙在鼓你……你闯下如此大祸还敢狡辩,噗~~~”王翦说到此处急血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