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子夫死死地盯着桌案上的铜板,仔细的打量,甚至是要求明泉上前观看,询问南郡是否能够铸造此物。
明泉仔细端详,才是摇了摇头确定道:“叔父,此铜板甚是小巧,不知为何,成色比起来普通青铜之物也是稍显不同,最让人诧异的乃是此铜板只有三四枚,但是这三四枚的刻文和雕纹居然全部一样的,这实乃是难以想象,难不成江夏铸造圜币居然到达了这般细心的地步?!”
在明泉的提醒之下,明子夫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当即庆幸的说道:“某在想,若是与江夏郡府不交易那五十万石粮食,公子琰如今这般定然也是无忧……”
明泉着急忙慌的说道:“叔父,眼下怎么还说起这个!当务之急是想象怎么样阻拦住江夏商行的这种行径,若是如此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南郡的百姓就会将余粮全部和江夏商行换做这铜板了!”
“阻拦?你且说说拿什么阻拦,公子琰想要借此统一大秦的钱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明子夫摇了摇头说道,实际上,明子夫想起来了恩师汯祍佄的当初的札记上便是写了一条大秦统一货币的必要性。
但是明泉却是不知明子夫想的长远,尤其是涉及到了江夏商行吞购南郡百姓粮食的这样一件事涉及到了自家叔父的政绩,当下解释道:“叔父,再不设阻拦,恐怕叔父这一年酬劳皆是被这小小的江夏商行所吞并,到时候岂不是为了公子琰做了嫁衣!”
对于明泉所说,明子夫倒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不过旋即又是摇了摇头,随即向着明泉提出来了一个问题:“明泉,你告诉叔父为官者是否需要【钻营?”
明泉想了想回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官场之中,钻营是必须的。”
明子夫点了点头,又是继续问道:“那大秦朝堂之上,又有多少比叔父还能够钻营的人,但是能够在权位上超过叔父的还有几人?”
明泉回道:“全是君上信赖叔父,缘于叔父并非是老氏族出身。”
明子夫摇了摇头,说道:“那司寇沈案,太史夏无怯呢?”
“这……”明泉语塞,实在是难以作答,毕竟原先的朝堂上卿,彼此之间相互差异实在是不小。
明子夫这才是为明泉娓娓道来:“大秦国境之内,溜须拍马之人不知凡几,但是步入仕途者,为人官者,皆要为主公谋划,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相反,在其位则必谋其政,明泉,你要记住,叔父始终是大秦的臣子,一言一行第一要考虑的是大秦的利益,至于叔父自己的利益,如今的君上乃是一位有道贤君,心中自然是市场有一杆秤的,不会亏了任何人的!”
“百里司徒,沈司寇夏太史皆是如此,为人主谋划者,除才之外,还要有德,兼济天下,独善其身,否则有才无德的情况之下,人主用你尚且留着三分警惕,若是流言蜚语起来了,即便是再豁达的君主,也是有猜忌的,明泉,你可明白?”
听着叔父的谆谆教导,明泉终究是心思明亮之人,不一会儿,便是想通透了,对着叔父明子夫重重地点了点头回道:“侄儿明白了!”
明子夫这才收起教育后辈的姿态,而是将视线落到了桌案上的那几个铜板之上,问道:“既然公子琰以商贾手段谋取南郡百姓的粮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明泉,聚拢南郡的青铜匠人,仿照这铜板打造一些,看看江夏商行的反应……”
明泉却是摆了摆手说道:“这些铜币乃是侄儿亲自换取的,换取的时候,商行的商贾特意嘱咐过了,若是铜币的成色纹饰等地方有差异,将会被认为是假币,拒绝在江夏商行之内使用……”
对此,明子夫已经是有了一些预测,只是没有想到公子琰居然是连此处都想到了,随即便是问道:“可知江夏商行之中售卖的货物有哪些?”
“多是寻常百姓用的东西,麻布棉衣被褥等油盐茶布,也是因为这般实用,南郡的百姓才是愿意将家中的储粮换为铜币在江夏商行内买这些东西的……”
“唉……”明子夫闻言,摇了摇头,道:“此事怪某没有想着周全,民生所在,不过真是没有想到公子琰居然是看到了这一点……”
明泉也是点了点头,说道:“这几年南郡遭受战火,百废俱兴,原本只是想着粮食够吃就行,实在是没有想到普通人家居然还是需要这些东西,江夏商行的被褥乃是山中野棉织就而成的,想来也是南郡百姓在往年冬季的时候被冻怕了,故此即便是赔上多余的口粮,也是愿意添置几条厚实的被褥的!”
明子夫闻言更是叹道:“围观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百姓如此干脆将将家中的存粮拿出来的,大秦不过只有两人而已,国相韩悝,以及这公子琰!”
“叔父,那如今该是如何是好?”明泉再一次提问道。
明子夫笑了一下,随即坦然的说道:“江夏的商贾已经是禁止不绝的,不过公子琰的这般行为,某相信君上和韩相,会是有兴趣的,便是将江夏商行一事整理成册,快马加鞭送往宛城,某有预感,一个小小的南郡是满足不了公子琰这次行为的胃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