淯阳令并非是本地人,而是一名出自阳地的寒士,虽有一些才学,但是根基浅薄,若是不倒向朝堂上的权贵,和照顾辖地的豪强脸面,是坐不稳淯阳令这个位置的。
因此,这位淯阳令便是倒向了“信党”,另外在处理杂事上也是颇有手段的照顾淯阳当地的豪强脸面,上下逢迎,左右逢源,日子也是过的潇洒。
当然,这也是在淯阳码头没有发生火并以及匪患之前。
现在这位淯阳令可是感觉自己在如履薄冰,毕竟上面的二皇子公子信和下边的麻氏一族,他可是一位都不想得罪,但是眼下这局势,说什么的都有,一时让这位淯阳令顿时不好做决定。
麻氏派人来说是淯阳码头发生了平民暴动,他没有插手,就是得到了码头上那伙暴动平民身后站着公子信的风声,那伙人也派人说淯阳码头有了匪患,他也不敢瞎插手,毕竟这么多年来,在麻氏的刻意经营下,淯水水匪可是淯阳官府甚至是宛城那位默认的存在,淯阳令就怕自己一个不对,两方都给得罪了。因此才多般小心行事。
不过今日收到了宛城那位的回信,淯阳令心中才终于大石落地,当然也不免唏嘘:“这麻氏,算是完了呐……”
……
经过打听,林玧琰才知道这淯阳令姓黢名德,黢德算不得什么贤吏,当然也并非是十足的恶吏,虽有才学但不足治世惊世,因此只能随波逐流了。
林玧琰是接到二皇兄回信的当天拜访了这位淯阳令黢德,后者十分好说过,要人给人,要粮给粮,甚至是淯阳的府库只要公子开口,也能够尽可能的提供方便。
不得不说,淯阳令黢德如此爽快,倒是让林玧琰对前几日这位淯阳令的毫不作为的恶感稍稍缓释了几分。
尤其这位淯阳令还解释说:“实不敢欺瞒殿下,黢某虽然名为淯阳令,但寒士出身,初来乍到,朝堂的政令如果没有淯阳的这些豪强配合,光凭借黢某一人之力,恐怕难以为继……”
林玧琰这才体会到了这位淯阳令的处境是如何尴尬,放下也是承诺,若是回到宛城,必定会为这位淯阳令请功。
不过当淯阳令拿来花名册的时候,林玧琰扫了一眼脸色都变了,六七筒竹简上,现在留下的可是只有二三百个名字,这也就是意味着淯阳官府方面如今能够给林玧琰配备的守备军士卒只有这些了。
林玧琰当场大怒:“淯阳令,本公子以为你配合剿匪一事,真是没有想到你会在关键地方给本公子下绊子!”
淯阳令惊骇回道:“不敢不敢…黢某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是不敢违背朝廷的诏令啊!”
“不敢?”林玧琰狐疑之色看向了这位淯阳令,继续说道:“怕是没有什么不敢的!武国旧制,一城及其所辖之区至少设四百守城军,六百乡勇,现在你拿出来了花名册上只有二三百人,难道淯阳的守城军都跑到边境打仗去了么!别以为我看不出,这竹简上的刮痕明明是这两天的痕迹……”
闻言,淯阳令才一脸苦涩,稍稍犹豫,才缓缓开口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朝延拨下的饷银定制是守城军年饷八十斗,乡勇四十斗,这是不多,但是对于一些不事生产的人却是够了,这淯阳的大家族谁家没几个闲人,守城军速来不用打仗,所以大家族们都安插人进来了,听到了这一次要去淯水剿灭水匪,那些人又央求着官府削去名册,黢某不得已才……”
闻言,林玧琰这才眼睛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有难当头,这些平日里享受了武国朝廷供给的安平之后却又想不出力了,这样的武国蛀虫还留着做什么!
又是思虑一番,然后看向了淯阳令黢德,问道:“黢卿,本公子看你在这淯阳城如此举步维艰,少不得这些大家族下的绊子,这样于你于朝廷的颜面,都绝非是好事,此番剿匪,不止是要剿淯水之匪,更是要剿这淯阳城内的族匪!”
“殿下这是要对淯阳城内的大族下手?”淯阳令问道。
林玧琰自是点了点头承认,不过旋即说道:“守备军人员不足没什么,武国尚武,大可以去招去征,今日你便发出文书,从淯阳境内招选身世清白,条件符合的人员组建守城新军,其他的,让现有的守城军前往淯阳码头驻扎,兵器将武库里的兵器尽数搬到淯阳码头,武装那里的平民,当然要严格管制!”
淯阳令听完,觉得都可以接受,当下也就是点了点头解释道。
林玧琰沉默不语,之所以将城守军调出去,有两个原因,这些城守军几乎是来自淯阳本地,多多少少和淯阳本地的豪强有些瓜葛,对于那些豪强安插的钉子,林玧琰还会留下么?
自然是不会的!
至于其二,便是增加淯阳码头的防备力量,作为匪患的首冲之地,自然是不可能懈怠,林玧琰打算从淯阳码头抽出来宗卫队,自然要想办法弥补进别的力量。
至于林玧琰抽出来宗卫队的用意……则是另有用处了。
城守军当晚便是赶赴了淯阳码头,随行了,还是那些大族子弟脱离城守军所留下的大量兵器,革甲,以及一封招兵的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