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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练一切如常,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封赏而彼此庆祝,在操练的时间之内,是不允许表现喜悦和悲伤的,这是叶春秋所定下来的铁律。
这样的铁律,看上去是不近人情,可是实际上却有他的道理。
律法,或者说是军纪,就必须做到画一条线,绝不容许有丝毫的逾越,法不容情,没有任何的弹性可言。
因为一旦有了弹性,那么因为有同袍战死,那么操练就不继续下去,因为有了恩赏,所以大家可以快活一日,那么往后呢各种名目的理由都会出来。现在有叶春秋镇着倒还好,等到将来镇国新军不是一百人,而是一千、一万人,又当如何呢
那时候的叶春秋,就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叶春秋要做的,就是在镇国新军之上,画出一条条铁律,操练就是操练,操练的时候无论是婚丧喜庆的事,还是天上下了雹子乃至于下了刀子也不成。
整个镇国新军,只会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战时形态,一种是操练形态,在操练形态的时候,就该操练,不折不扣,半柱香的折扣也不能给。
所以接完敕命之后,大家照常地操练,而叶春秋则是背着手在一旁驻足督促,他是个极有耐心的人,这一站,就是陪着操练的人站了一个多时辰,等到时辰到了,梆子声响起,王守仁一句解散,整个校场方才欢声雷动。
许多人甚至狂喜之下,眼里不禁闪烁出泪花。
叶春秋板着的脸也柔和了下来,露出了微笑,众人纷纷来行师礼,叶春秋笑道:“从此之后,咱们镇国新军官兵当真要叫镇国新军诸生了。很好,不过这只是开始”
这句话,似乎是在对自己说的,这只是开始
这个时代,这个王朝,依旧是百病缠身,依旧有许多弊病,而叶春秋的下药方式,不是去割那些腐肉,事实上,这腐烂的部位实在触目惊心,早已与这个王朝连为了一体,割肉,谈何容易,即便是皇帝,即便是内阁的首辅,即便是他们联合起来,只怕要动这顽疾,也是难上加难。
即便是张居正的改革,这种自上而下的改变,也不敢伤筋动骨,不过是在表面上做一些文章,他的改革成功,只是在不触犯这块腐肉的前提下而已。
而叶春秋所能做的,却是自下而上的一种改变,通过培育出一支新的力量,未来滚雪球似的影响更多的人,渗透到这个王朝的方方面面,最终改变最上层的建筑。
自然现在说这个还为之过早,只是这些门生,却是叶春秋的种子,他们也不过是才刚刚生根而已,连说是发芽都还为时尚早,更别说将来能不能成为参天大树了。
到了正午时分,在这里吃过了午饭,叶春秋便换上了朝服,入宫谢恩。
出入宫禁,再没有比翰林的身份更管用了,甚至根本不必通报宫中,只需以翰林的身份先去待诏房即可。
到了待诏房里,众翰林见了叶春秋来,也都喜笑颜开,纷纷来见礼,他们是消息最灵通的,晓得叶春秋被敕了破虏侯,这可是实打实的侯爵,不是那些皇亲国戚的恩禄,也不是勋贵们的推恩,是用血和汗换来的,更令人可敬,自不必说这位侯爵还是为翰林同僚了。
叶春秋照旧是不敢得意忘形的,读书人出身和翰林的身份使他必须做到谦虚谨慎,何况有钱谦那厮的反面教材在,钱老哥简直就是自己的一面镜子啊,他若往东,自己必须往西才是安全;噢,还有邓老兄,那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自己离他的风格越远,自己的仕途之路才能更加的稳健长久。
郑侍学显得很高兴,平日就总是带着和善笑意的他,今天的笑容更会心了许多,看着叶春秋道:“叶修撰,有些日子不见你了,你自暂时去了国史馆,这待诏房里啊,就像是少了一些生气一样,难得你来,怎么,是要打算面圣吗”而后靠近了叶春秋一下,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几位阁臣去见驾了,你想必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哎作孽啊这是”他还想说什么,似乎觉得作为翰林侍读,不该诽谤圣君,所以便只是露出你懂得的微笑。
叶春秋听说内阁学士们去见驾了,心不由有些发虚,无论自己怎么装模作样,这份荒唐的圣旨的存在,毕竟受益的是自己,是镇国新军,是镇国府。
陛下虽是镇国公,可他是天子,大多时候是被禁足在紫禁城里,有太多太多的事需要他去做,镇国府终究还是自己这个参事打理着方方面面,所以这个时候,自己若是装得太过,来一句宝宝其实也不开心,这就显得太虚伪了。
叶春秋便改口道:“下官只是来这儿闲坐,想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这句话又觉得有些不妥,自己现在该在国史馆才是,待诏房需要你帮什么忙他只好苦笑,朝郑侍学一脸无奈的样子。
郑侍学很能理解叶春秋的感受,便一脸深以为然的样子看着叶春秋道:“这样啊,这很好,你的伤已好了吧,待诏房里没有春秋,老夫还有一些不习惯呢,来,这里有一个条子,你来制诏吧。”
叶春秋忙是道:“下官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