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动静惊动了里头的其他几个大太监,便见张永和谷大用等人走了出来,张永是素来和刘瑾关系不睦的,一向争锋相对,而今他在御马监里做掌印太监,和刘瑾在宫中一个允文一个允武。
张永呵呵一笑,带着讽刺的意味。
谷大用却是笑容可掬地道:“老刘,何必跟小的为难呢。”说着对那小宦官道:“去吧,去吧,快去吧,莫要惹刘公公生气了。”
那小宦官得了应许,飞快地走了。
刘瑾冷着脸,干笑几句,方才进入了暖阁。
暖阁里头,朱厚照捂着被子浑身颤栗,在这样的炎炎夏日里,竟是冷得直打哆嗦,几个御医束手无策,偏偏这天子神智又还算清醒,不停问:“怎么了,外头怎么了”
刘瑾忙是上前,呵呵笑道:“陛下,有个小宦官不知礼数,陛下可好了些吗”
朱厚照一脸苍白如纸,哆哆嗦嗦地道:“朕朕冷得厉害,生火了吗怎么还没生火”
几个宦官面面相觑,刘瑾道:“陛下,已经生火了,陛下怎么就不发汗呢,陛下,快发出汗来,这病就好了,陛下您若是有是闪失,咱们几个可怎么活陛下”
朱厚照打着哆嗦道:“朕冷,冷得厉害。”
宫中了无音讯,叶春秋显得有几分无奈,下值的时候,照例又回到翰林院,戴大宾恰好从文史馆出来,见了叶春秋,忙将叶春秋拉到一边,低声道:“叶编撰,咱们寻个地方说话。”
叶春秋见他神色紧张,便与他点卯之后出了翰林院,寻了个地方坐下,戴大宾拉着脸道:“陛下的病”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你真是失策啊,当初就不该炼什么不育药,而如今,这陛下的病情无论如何,都和你撇不开干系,你可知道,焦黄中被调回京师了”
“调回京师了”叶春秋眼眸一冷:“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戴大宾嘲弄地道:“他被调去南京都察院,现在主持彻查这件事的,除了佥都御史邓健之外,便是这位黄御史了,你还不明白,而今陛下病重,这黑锅就得你背着。”
叶春秋反而淡定下来:“焦黄中调来查我,是谁的安排”
“当然是吏部。”
这一切似乎都清晰了,显然这是焦芳捣的鬼,叶春秋反而气定神闲了,道:“如果我被查出有罪呢会有什么结果”
戴大宾反问叶春秋:“春秋认为呢,会是什么结果”
这句话根本不必问,因为问了也是无益,这是大罪,足以株连到亲人了。
叶春秋咬着牙道:“我辛辛苦苦考来的功名,也不曾傲慢对人,对这所有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有时吃可一些亏,也就往肚子里咽了,可是这些人实在可恶,他们想要置我于死地,若是他们有这个本事倒也罢了,千万不要让我翻了身,否则一定让他们加倍尝一尝这痛苦。”
叶春秋是真的动怒了。
如果说此前,朱学士为了是因为想要攀附焦芳而打压自己,这还说得过去,有的人本就是这样的自私,可是这朱学士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还想来第三次,事不过三,他既然决心和自己撕破脸,那么叶春秋便只好和他鱼死网破了。
至于那焦黄中,自己确实抢了他的状元,可这又如何,这只是他技不如人罢了,而今他栽了跟头,却依然不肯罢休。
想到这些,叶春秋的眼眸里掠过了一丝杀机。
老实和忍让是有限度的,现在这些人,已经越过叶春秋的底线了。
叶春秋看了戴大宾一眼,道:“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朱学士诬告我不成,那焦黄中想要栽赃我,而事情败露了,会是什么结果”
戴大宾沉吟道:“他们大可以说自己是捕风捉影,是仗义执言,朝廷不会有太多的责罚,至多也就罢官而已。”
只是如此吗
叶春秋摇摇头,这些人都是有后台的,即便罢官,用不了多久,也可以伺机起复。
叶春秋眼眸眯着,看着戴大宾道:“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们事情败露,可不可以想办法”
后头的话,叶春秋没有继续说,戴大宾却是苦笑,他很理解叶春秋的心情:“呵,他们是士大夫,除了厂卫,还有谁能办得了他们”
厂卫
叶春秋眯起了眼。
他猛地想到了钱谦的话,不知现在钱老兄如何,他那位谷公公的干儿子的外甥又如何了。
叶春秋心念动了动,抿着嘴,端起了茶盏喝了口茶。
那小蓝丸里,不只是使人血脉喷张的效用,还有后世一些提高jing子的配方,能大大提高jing子的存活率,这些药,理应是不会有问题的,皇帝可能只是身子虚弱,如那御医所言,只要发汗就好了。
只是焦黄中和朱学士叶春秋心里想,若是我能大难不死,那么我也绝不会让你们好活。
默默地回到家中,家中显得颇为热闹,那些都是宁波来的男童女童,大多都已经经过了培训,初来京师,既显得有些腼腆,又处处透着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