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的目光注意道了上头的署名,分明是叶春秋三字。
是叶春秋作的。
他不由自主地继续翻,第三篇、第四篇、第五篇第十篇第十六篇而上面的署名都是叶春秋,后面还有
这一版的太白集,显然比之往日的版本更加厚实,而这时,王洪的两腿已经情不自禁地开始打颤了。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的手无意识地继续翻下去,第二十四篇第二十五篇仁政于教,孰大于是每一个破题,都堪称经典,经典啊
王洪一下子脑子嗡嗡开始响起来,竟是已经忘了这里是公堂,已经忘了王华正冷冷地盯着他,忘了其他的陪审落在他身上那大惑不解的目光。
他只是继续翻阅着手上的太白集第三十五篇第三十六篇第三十九篇第四十二篇仁政能公其乐,仁政是以能乐也。
他的眼睛不由瞪直了,一下子竟有些站不住,书太厚了,他发现虽已是四十二篇,却还不到整本书的十之一二,于是他索性从书的背后去翻,赫然看到第三百篇噢,这里还有后记。
“今科春闱题曰当今之时仁政,春秋乃作文三百篇,以此自娱”
八股三百篇。
三百篇
是三百
每一篇,他虽然没有尽力去读,可是他好歹也是进士出身的官员,眼光还是犀利的,他一目十行,似乎想从中发现到一些漏洞,可是没有任何一篇都堪称是经典,不经典已经无法形容了,分明是经典中的经典。
里头的任何一篇文章,便是寻个人来,即便是身为进士出身的自己,即便是让自己作出一篇,都足以绞尽脑汁,甚至是没有几个月的腹稿,都不敢轻易下笔。
可是三百篇。
这是根本就是不给人活路,作仁政的文,让人无文作的节奏啊。
三百三百
若说此前,叶春秋能连续作文五篇,篇篇令人拍案叫绝,那么还可以说他文采斐然。
一个文采斐然的会做作弊吗当然会的,唐寅不就是因为如此获罪吗徐经也不就是因为如此吗
可是可是三百
这就已经不再是唐寅和徐经一样的问题了。
这三百篇文,肯定是叶春秋为了自救而作的,这才半月不到的功夫,几乎就等于,十几天时间,就算你是日夜不继的去作文,根本不打草稿,将这作八股当做是抄书一样,才勉强能做到,可是说到要抄这里头的每一篇文章都堪称经典中的经典,一旦有人作出,就算不是流传千古,那也足以让许多人趋之若鹜的去阅读,可是这三百篇,竟无一篇文章是自己所见过的,一篇都没有。
这完全是叶春秋所作,这是什么实力,这是什么能耐
天下的读书人,无数人在研究着举业,可是在这八股三百篇面前,只怕连都不如吧。
什么才子、神童,什么名儒名宿,到了这八股三百篇面前,甚至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猛地,如遭雷击的王洪,脸顿时垮了下来,他的身躯抖动得厉害,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这意味着什么
显然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叶春秋根本不是什么天才,也不是什么神童,人家的实力简直就是碾压的级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才高八斗的人在他面前,也只能用渺小来形容。
问题是这样的人,他会舞弊吗
他会吗
一个人的八股文作得好,他会舞弊,因为他想要功名。
一个才子有很大中试的希望,他会舞弊,因为他承担不起名落孙山的风险。
可是一个将八股文当做吃饭一样的家伙,你若是说他舞弊,花银子去提前买考题,就为了金榜题名呵呵呵笑话,考试最怕的是马前失蹄,是没有灵感,是才思枯竭,可是几乎不需有任何的争议,这八股文三百首里的文章,每一篇都足够中一个二甲进士,而且都有绝大的希望一举夺魁。有这样的实力,人家会舞弊还花了五百两银子这银子难道是大风吹来的明明是百分百能必中的,为何就非要冒着杀头的危险去舞弊
王洪已是无力地一屁股瘫坐在了椅上,手中的书自手上滑落了下去。
他脑子里闪过了最后一个念头。
完了,全完了折腾了这么久,现在全完了
他看着朝他冷面而视的王华,看到无数义愤填膺的御史、给事中、学官冲进来,一个个高声道着:“等着弹劾吧,如此颠倒是非,指鹿为马,你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王洪又打了个冷颤。
此时,他抬眸,看到了夹在人群中的叶春秋,叶春秋依然淡定从容,似乎也在看着他,而这少年的脸上绽放着的笑容,带着一丁点妖孽般的自信和从容。
“今日会审,立即封还,科举一案,已是定巚,叶春秋无罪,朝廷有旨意,我等自会进行封驳”
这是黄信的声音,黄信的声音带着些激动。
当王华轻描淡写地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