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暖阁里。
朱厚照的心情在坏到了极点之后,终于迎来了一件还算值得高兴的事。
此时七八个宦官围着他,这些人都是他在詹事府伺候的伴伴,刘瑾打头,一个个伸着脖子,看着朱厚照不知从哪里寻觅来的奏疏。
朱厚照道:“去岁的时候,便来蓬莱卫来禀告,说是倭寇入侵,为首一个,叫鬼岛三雄,嗯,就是此人,看到了吗,这份奏疏里写的很明白,寇首鬼岛三雄者,倭浪人也,屡犯山东、南直隶沿岸,去岁三月,他率倭寇十七人,在华亭一带登陆,被官军所围,其余倭寇,尽皆战死,唯有他左冲右突,上百官军,一路追杀,却被他杀了三十多个,其余人尽皆不敢近前,这群蠢货,居然连一个倭寇都拿不住,于是各军围堵,将他困在了海滩,谁晓得这时候,有海上倭寇接应,突然来袭,三百倭寇上岸,官军大败,这鬼岛三雄已受伤七八处,却依然死战,追杀官军,十步杀一人,余者大恐,是以溃败。”
朱厚照扫视了一眼这些探着脖子的伴伴,怒气冲冲道:“这就是朕的官军,一个鬼岛三雄,就诛了南直隶和山东赶来助战的备倭军马上百人,现在想来,这个鬼岛三雄,绝不是一个莽夫,此人狡诈异常啊,你看,他先是贸然登岸,你们以为,他当真只是贸贸然行险吗,若只是劫掠,为何不劫掠沿岸的村寨,为何带着十几人就敢深入内陆,这是为何”
七八个宦官,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虽然很用心的在听,可是让他们明白这是为何,这就有点困难度了。
朱厚照鄙视的看他们一眼,敲了敲御案,提高了分贝:“蠢货,蠢货,都是蠢货,这是他的预谋,他和这十几个倭寇,只是引子,为的就是吸引官军,而后,将他们引至这处海滩,他的部众,便早在这里埋伏,等到官军一到,便突袭官军。想想看,此人不但奸诈,而且熟知内陆官军的作风,不只如此,还胆大包天,居然拿自己来做诱饵,有勇有谋,既有万夫不当之勇,又狡诈如狐,这个人真是可怕。”
宦官们一个个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噢,原来是如此啊。
朱厚照似乎觉得他们听明白了自己意思,然后道:“那么你们可知道,朕为何要提及此人”
于是大家又傻眼了,我们哪里知道
朱厚照见无人回答,又怒了:“蠢货,此人能纠集数百倭寇,可见他在倭寇之中,必定是一方霸主,除此之外,此人狡诈,和其他的倭寇全然不同,所以朕几乎可以料定,这一次诈降的倭寇,必定就是这个鬼岛三雄,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一旦登岸,为祸必定不小,哎哎你们再看着是浙江备倭都司的奏报。”他打起精神,又拿起一份奏疏:“今年年初的时候,有小股倭寇来袭,诸军奋力,总算将其全歼,其中还拿了几个倭寇,如今还关押在宁波的大狱之中”朱厚照深吸一口气:“这几个被俘的倭人,其中有一个,名字叫鬼岛四雄,当时朕看了奏报,也没有在意,只是任地方处置,现在看来,此人只怕就是那鬼岛三雄的兄弟,他这一番,布下巧计,目标理应就是宁波的大狱,既是耍弄我们官军,又可上岸狠狠劫掠一番,顺道儿将他兄弟救走。只可恨沿岸诸备倭都司,居然都是牛鼻子,任那鬼岛三雄随意耍弄,这群蠢材,难怪倭寇屡禁不绝,朕靠他们平倭,简直就是笑话。”
“根据以往奏报的估算,此次倭人的人马,理应是在三百和五百之间,实力很是不俗,况且为首之人,又是倭寇之中最不可小视的鬼岛三雄,朕细细思来,这宁波只怕要有难了。朕今儿清早,就和刘师傅提及此事,他依旧劝朕,让朕不必操心东南的事,朕怎么能不操心,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朕现在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鬼岛三雄侵犯朕的疆界,明明只需好好防范,或者是将计就计,便可剪除东南沿岸这个最大的祸患,可是朕只能看着,只能看着”
宦官们默然无语,谁也不敢吱声了。
其实陛下虽然说的头头是道,许多人还是不以为然的,陛下这是纸上谈兵啊,那倭人,哪里会有这样的狡诈,这陛下说得一套一套的,跟说书似的。
不过他们是奴婢,却一个个噤声不敢言,生怕坏了陛下的兴致。
朱厚照显得很不甘心,却又有点无可奈何,只好重新坐下,呷了口茶:“时间已经不够了,那该死的浙江备倭都司已率舟船三百余倾巢而出,那鬼岛三雄,只怕早就清楚,一旦明军得知了他们的巢,必定会争相恐后的出师的,他们都想抢功。呵你看看,一个倭寇,居然比朕的大臣们都要了解东南沿岸诸卫的情况真是可笑。”
“鬼岛三雄”朱厚照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落在奏疏里,那四个字的名字上,他眯着眼,带着几分跃跃欲试:“此人若非倭人,朕倒是很想见一见他,无论如何,终究还是个枭雄,他能以一敌百,这份勇气和武力,连朕都不禁要钦慕了”
刘瑾终于觉得可以插一句话了:“陛下,鬼岛三雄也不尽然是什么豪杰,你看,前几年各路的都司上奏的捷报,哪一个不是歼寇数百,咱们明军,也有不少英雄辈出陛下”
朱厚照目光发冷我的盯着刘瑾,吓得刘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