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承宣布政使司治所,临桂城。
沈溪见过地方三司主官,商谈粮草调度问题,得到各种婉拒,这对别人来说或许会火冒三丈,琢磨用什么强硬手段才能迫使地方屈服,沈溪却笑容依旧,丝毫没有因为地方衙门的推诿而感觉沮丧。
日落前,沈溪出城返回城外的军营。
进到营中,沈溪立即召集升帐议事,众将得知城中拒不给粮后,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马上带兵离开,不再在桂北平叛。
苏敬杨道:“大人,要不咱们就撤了吧临桂城现在已没了危险,咱根本就不必多作停留朝廷交待下来的差事我们大致已经完成,这会儿湖广不是还有零星叛乱么我们这就折道北上,不走柳州府,直接从兴安、全州北上,回咱的湖广,粮食保准管够,地方官府若敢不给就把衙门给他们拆了”
“对,大人,还是回自己的地方日子过得省心,请三思而后行”王禾在旁帮腔。
苏敬杨和王禾都有归去之心,张永阴阳怪气地反驳:“不给粮食就走这仗打得可真有意思,主帅没个长久的规划,都到地头了才发现缺粮,将校意气用事,全然不顾地方实际情况,更罔顾朝廷法度”
一番话还没说完,已引起苏敬杨、王禾怒目相向。刘瑾见状,赶忙说和:“诸位消消气,要不咱们从长计议”
苏敬杨气势汹汹:“消什么气地方上不给沈大人面子,就是不给我们三军将士的面子,现在事关全军上下吃喝拉撒睡的事情,让我等消气怎么个消法”
王禾也道:“没错,饭都不给吃,衣服不给穿,还想让我们出力打仗,他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莫非是我们湖广和江西兵欠他们的不成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等便拔营启程,从此不再踏足广西地界”
张永打量苏敬杨和王禾,心说没朝廷旨意擅自退兵乃是军中大忌,自己作为监军也要背负责任,当下只好放软话:
“二位将军雄姿勃发,正当壮年,想去何处便可去何处,但咱家呢你让咱家跟你们一样,山长水远行军,一去上千里咱家这身子骨未必能承受得住折腾两位将军,就当体谅一下咱家可好”
张永和刘瑾刚到军中时,苏敬杨和王禾还不断巴结,后来发现沈溪太过强势,而两位监军只会狐假虎威毫无掣肘手段时,逐渐失去对二人的敬意。张永为了免责,以及让自己身子骨少受点儿罪,只能一改之前的态度。
王禾道:“行军之事,当由大人定夺,大人说怎样便怎样。张公公求一下沈大人,说不定能体谅您辛苦,路上慢些行军但问题是慢行军的话,可能走到半道就没粮食了,那时没到湖广地界,岂不悲哉难道让三军上下啃树皮”
苏敬杨道:“沈大人,这行军之事宜早不宜迟从临桂城北上至少得十天才能抵达湖广地界,等到了永州府还得现筹备粮食,军中粮草不一定能坚持得住。”
“临桂城周边叛军已撤,此时再停留于此无济于事,朝廷方面已可交代,大人不必担心会被追责。大人南下这一程,可全都是按照朝廷要求行事”
军中意见一致,就是要走,刘瑾再次出言劝解:“不急不急,还是先请示过朝廷再说,如此时急着离开,到头来朝廷若是命令大军继续在临桂周边剿匪,调头南返,那还不如暂且留下,少走一点路,少消耗粮食,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
中军大帐内吵吵嚷嚷,沈溪一直没有说话,只顾埋头看地图。
良久,张永发现沈溪始终不表态,终于换了个攻击对象:“沈大人,您缄口不言是几个意思这些将军都喊着要走,您不出来劝阻一下”
中军大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张永和沈溪。
沈溪将手头地图放下,问道:“你们谁告诉本官,军中的粮草到底可以坚持几日”
“嗯”
张永迟疑一下,只能去看苏敬杨和王禾这事可轮不到他来管,而苏敬杨和王禾也只是大概知道军中粮草不足,他们负责打仗,对于后勤只知道个大概,但无法做出精确的判断。
总的来说,军中粮草具体数量只有军需官和主帅知晓,而具体负责押送粮草的都是中下层军官,地位不高,甚至连升帐议事都不会出现在中军大帐,苏敬杨和王禾对于粮草之事并不明了,只能由沈溪来为他们解惑。
苏敬杨问道:“大人,您说军中粮草能坚持几日”
沈溪瘪瘪嘴:“你们连军中粮草能坚持几日都不知,居然跟我说要折道北上湖广,还说什么十天抵达敢问你们湖广各地征调粮草需要几日,又需多少日正好送到我三军营地中”
沈溪提出的问题,让中军大帐里鸦雀无声,最后还是张永打破沉寂:“沈大人,您问问题可真直接这些事情不是只有您这位主帅才知晓现在你居然问下面的人,是何道理”
刘瑾再次帮沈溪搭腔:“沈大人作为领兵之人问这些话难道不对张公公消消气,你就不想想沈大人领兵南下这些日子费了多少心神,要不是沈大人运筹帷幄,那些叛军会轻易撤走咱不应该多理解理解”
张永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