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将军的长城军团,打的草原诸侯不敢南下牧马,不敢弯弓相对。
直至冒顿横空出世,诸夏的无敌神话破灭。
此后数十年,中国历史上出现了第一次,诸夏天子不得不与夷狄之主和亲,用女子财帛屈辱的换取和平的记录。
奇耻大辱,深深的被刻印在每一个贵族士大夫的骨髓和血脉之中。
而数十年来,北地诸郡那些在匈奴马蹄下燃烧的城市、死去的百姓和嚎哭的父老,更是一点点的加深着这种耻辱感。
距今不过十一年前的那个秋天,匈奴三万骑入侵北地,烽火在甘泉山上点燃,关中总动员,北方告急的事情,依然仿佛不过是昨日。
十一年前,那些被匈奴入侵消息所惊醒的青壮和将官们,现在正值他们人生的巅峰和黄金时代。
他们现在大都都已经踏上了自己的道路。
他们中的精英,甚至已经成为了帝国的决策者。
如今,西匈奴居然来朝觐长安了
正如后世,60后、70后见证克林姆林宫红旗落下的时刻,汉室的臣民,此刻内心五味杂陈。
甚至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父祖曾经视为生死之敌,威胁了诸夏数十年的匈奴帝国,就这么臣服了
胜利就这么到来了吗
无数人顿时都陷入了困惑,然后就是彻夜的狂欢。
而很多老臣、老将,更是一边哭,一边笑。
长陵和霸陵的将相墓前,更是挤满了前去祭祀和祷告的贵族士大夫。
对于汉家贵族士大夫们来说,这一日,确实是一个历史的分野。
西匈奴的朝觐,代表着汉家彻底取得了对夷狄的优势。
更代表了中国,再次回到了应在的位置,本就属于的地方。
天朝上国,中央帝国回来了
然而,越过弓卢水,一路向北。
此刻,这个世界已经开始下雪。
而且是鹅毛大雪
幕北的冬天已经来临了。
狐鹿涉带着左贤王的大纛,与留守在姑衍山的匈奴部族分别,踏上了前往西域越冬的旅程。
在过去,匈奴人一般是前往幕南越冬的。
但在现在,他们只能放弃传统的越冬场所,选择前往同样寒冷的西域盘地越冬。
好在,灭亡了大宛和乌孙后,匈奴人在西域的越冬场所已经变得足够大。
只是
凝视着越来越模糊的姑衍山的轮廓,狐鹿涉想起了十几年前,军臣刚刚登基不久的时候,同样是在这个季节,他与他的父亲南下前往南池的经历。
那个时候的匈奴帝国,何等强盛啊
南服汉朝,北至北海,西及大宛,东威朝鲜。
可谓是真正的霸主
不过十余年,一切物是人非。
匈奴帝国不仅仅丢掉了祖地,所有孪氏的母亲山阴山。
连龙城也丢了,冒顿单于老上单于的陵寝被汉朝人所占领。
现在,整个幕南都已经为汉人所掌握。
一个月前他得到消息,最后的蠕蠕可汗,被汉朝骑兵在弓卢水以南八百余里的一处戈壁滩找到,随即被斩杀。
至此,幕南再无成建制的抵抗力量。
一旦今年冬天过去,汉朝在幕南的统治就将稳固无比。
“听说汉朝人在幕南搞定居,用了许多新技术传说之中,有名为青储地窖的造物,甚至可以让草料在地下储存数月之久,依然新鲜”
狐鹿涉想着这个传闻,就有些胆战心惊。
自古以来,引弓之民就畏惧和恐惧着冬天。
因为,冬天,万物寂灭,牲畜没有了草料,只能靠着夏秋积攒的脂肪和储存的干草勉强度日。
哪怕是匈奴本部,倘若准备的不充分,在冬天也经常会饿死人。
不幸遇到雪灾,那更是可怕的灾难。
通常会导致整个氏族灭绝
而大规模的雪灾,被称作白灾。
一旦发生白灾,数千上万人将死于灾害,随后一年,死者数以万计,牲畜损失以百万计。
整个草原,数年都没办法缓过劲来。
但汉朝人似乎找到了解决这个灾难甚至战胜它的办法。
至于事实究竟如何
明年春天就可见分晓。
倘若明年开春,汉朝治下的幕南没有发生叛乱,没有牧民逃亡。
那么
这将彻底改变世界
甚至足以动摇整个引弓之民的三观。
“匈奴必须也有相应的技术”狐鹿涉咬着嘴唇,在心里默默说道。
而要具备类似的技术或者能力,只能通过夏务运动,全面汉化,方有可能
想起夏务运动,狐鹿涉的内心就稍稍宽慰了一些。
夏五月的碲林大会的鲜血,虽然至今没有干涸。
那些被处死和被流放的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