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盎听了目瞪口呆。
绥柔士民曰德,谏诤不威曰德,渊源流通曰康,合民安乐曰康。
这两个字,先帝一个只做了四年皇帝的天子,能配得上
他终究只是个文官,哪里知道武将的心思
对武人来说,支持他们扩军备战,多给军费的就是好天子
以此标准,先帝,真真是个百年难遇的好天子
即使周亚夫也不例外
袁盎见此情况,也不得不连忙转移话题,道:“前些时日,陛下再下一诏,诏曰:朕闻,昔者子贡赎人,而仲尼贬之,子路救溺得牛而仲尼褒之此等古贤之义。朕甚嘉之,其令即日起。郡国贵族勋臣之中,凡有汉民之奴。五算,夷狄非汉之奴,一算”
袁盎说着看向周亚夫问道:“相国对此有何意见”
袁盎询问周亚夫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其实主要就是想转移话题。
他可不想跟周亚夫这个他在朝廷里最大的靠山兼盟友为了一个意识形态上的问题闹僵了。
他真要是那么死板的顽固分子的话,那他也就不会去安抚其他激进分子,用一个仁宗来和稀泥了。
对袁盎这种现实主义者来说,意识形态什么的,能争则争,不能争。还是该干嘛干嘛。
至于他现在问的这个问题。
其实,他根本没有发言的机会。
口赋这个东西啊,根本不归外朝的臣子操心,要急,也是少府急
周亚夫闻言,却是思考了一会,道:“陛下立意高远,非我等臣子所能揣测,只是。某私以为,此乃善政,往后,汉民为奴为仆者。恐怕会越来越少,地主豪强,也不会再刻意的去逼迫小民卖身了”
袁盎闻言。也是点点头。
袁盎自己本身就是个大地主,家里有上百顷的良田。奴仆自然也有不少。
周亚夫就更不用说了。
他在绛县的候宅和长安的府邸里,养着上百的奴仆。
这些奴仆为他打扫宅院。洗涤衣物,耕地放牧。
若是在以前,不管什么人,一律五算征收奴仆的人头税的时候,汉民与夷狄,选那个还用想吗
当然是更加勤快和老实的汉人了
只是,现在,天子颁布了这个汉民奴仆五算,夷狄一算的政策后。
地主们用什么奴仆这还用想吗
可能侍女奴婢以及管家厨师车夫,他们大抵还是会用知根知底的汉人。
但耕地放牧,挖矿下地这等重活累活,肯定会选择夷狄的奴仆了。
原因很简单,有利可图
一个汉民奴仆,一年交六百钱,一个夷狄奴仆,一岁一百二十钱。
一年下来就能省下四百八十钱,十个奴仆一年就是四千八。
现在,一个壮年的男奴,值钱三万。
换句话说,用夷狄的奴隶,几年时间就能赚回一个新奴隶,而汉人奴隶,要亏掉一个
对于向来以勤俭持家为本的中国人来说,这简直是无法忍受的一个对比
彻侯大臣尚且如此,那些无权无势,只有钱财,要忍受地方摊派的商贾地主,会怎么选,那就完全不需要想了
而站在统治阶级的立场上,每多一个自由民,就多一个征收税赋,抽调徭役、兵员的地方。
是以,周亚夫和晁错都觉得,这个政策很不错。
即没有伤害到地主豪强和贵族们的利益他们本来不管汉民夷狄民,都要交五算,现在,只要汉民五算,夷狄一算,那自然是赚了。
又能用此政策,来逐渐瓦解当下日盛一日的蓄奴风潮。
夷狄的百姓,管他匈奴人还是三越、西南夷呢反正,他们都没给长安交税纳粮
两人在这个事情上取得共识后,立场就迅速接近了。
对周亚夫来说,他需要一个可靠的盟友来为他的政治目的摇旗呐喊。
而对袁盎来说,他需要周亚夫的保护和帮助来对抗晁错。
两者一拍即合。
很快就聊的火热起来,直到前方的将军来通知,大军先锋已经很接近渭河了。
两人才连忙整理衣冠,骑着马,向前走去。
刘彻这时,却端坐在御撵之中。
身边,义婼虽然表面上低着头,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但实际上,却不时的瞟着远处的地平线。
刘彻见了,自然知道,她是在寻找她的胞弟。
因此,也不点破,只是握着她的小手,微微笑着。
刘彻,其实也在等待义纵和剧孟的归来。
这两人的军功,刘彻已经看过周亚夫呈递上来的奏报了。
周亚夫在奏报里说,剧孟有冲阵斩将之功,义纵有护卫筹划之功。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真假。但,有了这个周亚夫的奏报。刘彻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任命这两人来执掌未央宫的宿卫武装了。
奉车都尉与驸马都尉,这两个关键性的天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