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看着一脸老大不愿意的刘阏,也只是笑笑,并不与其再做解释。
天家向来如此,纵使是兄弟,感情甚笃,也不会真个掏心掏肺。
相反,越是亲密兄弟,越会保持距离,甚至故意冷落。
这是鲜血总结出来的经验
刘彻带着刘阏越过殿前的台阶,进了一条走廊。
这是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向来,没有什么奴婢宦官往来,这时候,更是冷冷清清,别无外人。
刘彻挥挥手,让王道带着宦官们在门口等着,他则领着刘阏走了进去。
刘阏自也知道,这是太子兄长,有些不便公开说的悄悄话,要跟他说,要与他交底。于是,急忙跟上去。
进了走廊,走在空旷的通道上,刘彻眺望了一眼未央宫的方向,自言自语的道:“皇弟可曾记得去岁皇祖母驾崩时的场景”
刘阏连忙低头道:“自是记得”
刘彻看了他一眼,见刘阏虽然低头故作沉思状,可实际上,却目光涣散,显然只是在敷衍他而已。
将近十个月之前的事情,刘阏恐怕,早已经淡忘了。
刘彻长叹一声,他却怎么不敢忘记,那时候发生的一切。
一路走来,为了爬到如今的位置,他的付出和努力,知道的人,恐怕也不多
将自己的情绪从回忆和感慨中挣脱出来,刘彻洒然一笑,道:“皇弟既然记得,那可还曾记得,当初,孤与汝伏跪于地上。却无人问津,无人关注的时候”
刘彻看着刘阏,问道:“当时。谁知道孤是谁谁又关心,汝是谁”
刘阏目光闪烁。垂下头来,显然也被勾起了回忆。
刘阏当然不傻。
他至今依然记得,去年分封诸王时,一开始,他被宗正分到的封国是临江。
错非刘彻从中转旋,恐怕,他现在就是临江王,而不是河间王。
临江与河间。虽然封国大小差不多,但环境、风土与人口,却是两个世界
尤其是这次回京,刘阏见到了临江王,听着临江王转述的临江岁月如何艰难,临江如何穷困,他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他更清楚,假如眼前这位太子兄长不是一意爱护他,恐怕这时候,他别说野望赵都邯郸了。便是如今的河间,怕也是别人碗里的东西
此番回京,诸王一同拜谒东宫太后时。他更明显感觉到了,没有刘彻这个太子兄长,他在长安,什么都不是
没有人会关心他,更没有人会关注他
便是皇父天子,见了他,居然也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跟其他兄弟一般,嘘寒问暖。更别提像刘胜、刘余一样,执手而行了。
这么想着。刘阏心头一惊。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角色了。
“寡人一切皆来自于兄长。太子兄长叫我往西,寡人绝不该朝东”刘阏在心中想着,嘴上立刻就道:“臣弟受教”
刘阏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话,于是,他亲热的对刘彻道:“多谢兄长教诲”
刘彻看了刘阏一眼,他最喜欢刘阏的,就是他的这个性子了。
刘阏虽然笨了点,而且脑子有时候也不太灵光,但,在皇室,这却是最大的优点
尤其是,刘彻深知,刘阏对自己依赖心理非常重,是最容易控制操纵的代理人人选了
见到刘阏顺服亲热的样子,刘彻也开心的道:“你我骨肉兄弟,许多话,你心里有数就好了,不必说出来”
刘彻的话也开始变得温柔和体贴起来,他看着刘阏,诚恳的道:“诸王兄弟中,你是孤最看重的”刘彻说着就扶着刘阏的肩膀,就像民间的兄长对自己的弟弟一般,柔声道:“你要记住,无论如何,孤都不会害你,前次,孤也在给你的信中说过了,此番运作江都王一事,干系重大,甚至牵扯社稷国运”
“其他人,孤不放心,只有皇弟,与孤最亲,血脉相连,一母同胞,这等大事,只有皇弟方可托付”
刘彻这一席话,摆道理,讲感情,又给出许诺和美好未来的前景,顿时,就将刘阏对广陵的恐惧和疑惑打消了。
刘阏立即俯首道:“臣弟愿为兄长效犬马之劳”
摆平了刘阏,消除了刘阏的疑惧,刘彻顿时感觉全身都轻松了不少。
将刘阏放在江都,既是为了日后发展大航海做准备和开拓,亦是,刘彻对未来的战略布局。
打开地图就能看到。
吴国肢解以后,其广陵郡与周围地区将会划割为江都国,豫章与会稽将成为郡县。
而江都国将与会稽、豫章直面三越割据势力。
对于一个中国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统一全国,更有吸引力
三越,本就是中国国土,只因秦末战乱后,种种原因和环境,才形成了如今的割据局面。
对于三越,刘彻一直认为,三越问题,属于政治问题,而非军事问题。
说句老实话,像前世小猪,为了扫平三越,兴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