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臣周远年少无知,化名张进参加考举,不意竟蒙殿下恩宠,点为亲随,死罪,死罪”周远一进宫,就立刻背着荆条,跪到刘德面前叩首拜着。
自古以来,欺君都是大罪。
动辄就是灭族。
周远化名张进参加考举,虽然还算不上欺君因为刘德不是天子。
但是,迟早有一天,他会是。
届时,刘德若是大度,自然是一笑而过,但万一小心眼呢
周远不敢赌
所以,他马上就进宫,负荆请罪。
刘德看着周远的样子,都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负荆请罪,就负荆请罪吧
但你背上一点伤痕都没有,荆条上的刺都被剃光了,这是什么个情况
只不过,刘德要的是一个姿态,一个态度。
刘德故意不去告诉便宜老爹,周远在里面的原因就在于此了。
对刘德来说,周远有两种情况。
一种就是坑爹的官二代,跋扈、张扬,这样的话,他虽然还是会收下,但却只会供起来当个吉祥物,利用完了,就丢到一边。
另外一种就是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摆正自己的位置,这样的话,刘德也非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也不会苛求太多,最起码,他能保证将来给周家一个体面的待遇。
现在看来,周远无疑是第二种情况了。
只不过这个家伙演戏演一半,这就让刘德觉得他有些不堪大用了
连这点皮肉之苦都受不了,还能指望他将来做出什么事情呢
心中这样想着。刘德就笑眯眯的走上前,扶着周远起来。为他卸下荆条,亲切的道:“卿何必如此呢卿父为朝廷重臣。卿不想依靠父恩,这是值得赞赏的事情,更何况,我汉家向来唯才是举,卿能从三千余人中脱颖而出,这就说明了卿的才干”
“我又怎么会怪罪卿呢”
但也却只是说说而已。
谁要是相信上位者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他真是太纯洁了
同样一件事情在同一个政治家的嘴里,能说出n个不同版本和解读。
因此。周远丝毫不敢放松,他低头道:“殿下厚遇至此,小臣真是铭感五内,纵万死也难报殿下恩遇”
“卿且先等等吧”刘德让人拿来一件衣服,亲手为周远披上,道:“再过一会,其他人就要到了”
刘德所指的其他人,当然是颜异、郑当时、宁成等人。
“诺”周远再拜道:“臣谨奉命”
刘德看了他一眼,在心中赞了一声。不论怎样,周远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谁不喜欢一个听话懂事的下属呢
与此同时,主父偃却是意气风发。
活了二十多年,一夜之间。他财富、妻子、房子、车子全有了。
回想之前,他还不过只是一个穷困潦倒,连下一顿饭在那里都不知道。交不起房租的穷酸士子。
主父偃也不得不感慨,人生际遇变化之大。莫过于此。
他也算是亲身了解了一番当年苏秦、张仪的际遇。
“夫君,门外有位自称临淄同乡的张氏商贾求见”正感慨着。他的新婚妻子安陵氏走进来问道:“您见还是不见”
前两日主父偃在榜下被安陵氏当成女婿抓走之后,当天晚上就马上拜堂成昏,喝了合衾酒,进了洞房,然后,第二天,老丈人安陵氏送上了豪宅一栋,马车一辆,奴仆十五人、钱十万,布帛一百匹,还有十顷良田,作为嫁妆。
因此,主父偃对这门婚事还是很满意的。
更何况,他妻子安陵氏,是读过书的富家小姐,相貌也不差,就让他更加满意了。
“不见”主父偃哼了一声,随手拿来一块竹简,在上面刷刷刷写下几个字,递给妻子,道:“将此物给他看就行了”
主父偃怎么可能忘记前两日他在长安东市所受的侮辱呢
纵横家的人,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宽宏大量这个词语,从来不在纵横派的人的脑子里。
安陵氏接过丈夫递来的竹简,吃了一惊,问道:“夫君,您真要如此”
“自是当然”主父偃背着手道:“前两日此人羞辱于我,我如今羞辱回去,顺便吓他一吓,算作报应”于他而言,这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更何况他如今正得志,怎会思量其他
安陵氏听了心中漠然。
自己的这位夫君,才华有,魄力也有,就是奈何太过较真、记仇,她心里叹了一声:“也不知我嫁他是对是错”
但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呢
只能祈祷自己的丈夫一切顺利,平安无事吧
安陵氏走出房门,将丈夫交给她的竹简拿去给门房,吩咐道:“去给来人罢”
说完这话,她心里竟沉甸甸的,很不好受。
门口,临淄人张觉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门房的回报:“我家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