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父偃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睁着眼睛,一直等到天亮。
闾里的门禁一开,他立刻就走出房门。
刚刚出门,住在隔壁的房主就过来对他问道:“主父先生,您下个月的房租可该交了”
主父偃闻言,脸颊抽动了一下,他摸了摸兜里最后的几个钱币。
很显然,那几个钱,别说是交房租了,就是吃饭,都有问题
但看着房主一脸担忧和写满了不信任三个字的脸庞,他迟疑的点点头:“且稍等片刻,我去友人处借些钱回来,今天一定将房租交上”
找谁去借钱呢
周意
主父偃在心中摇了摇头,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去向周意开口,主父偃自尊心极强,特别不愿意将自己的短处暴露于友人之前。
“听说临淄大商人张氏在长安有产业,不若我投贴前去拜会,想来应该可以得些礼金”当世的商人,最喜欢结交文人,常常会资助一些声名不显之辈。
主父偃从前一路从齐国跋涉千山万水,周游中山、燕赵,靠的就是贩商天下的齐地商人的资助。
对于怎么讨些生活费,早有心得。
于是,他打听之后,找到了在长安城东市之中的一个商铺,投了拜帖进去之后,就静等主人出来迎接了。
谁知道,拜帖投进去后,过了半个时辰,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出来迎接他,主父偃站在门口看着店中的伙计来来往往。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于是,他厚着脸皮。走进去,问一个伙计道:“敢问。贵主可曾吩咐我前去拜见”
那伙计横着眼睛,很不屑的看了一眼主父偃,翘着嘴唇道:“我家主上不见你”
主父偃被他的眼神看的心中都在滴血。
身为士子,他自认为高人一等,可没想到,却被一个卑贱的商铺伙计给鄙视了
主父偃紧紧的握住拳头,心里以为这只是伙计在故意刁难他,于是,道:“我乃是本次考举的士子。你家主人可知道”
那伙计扬眉冷笑着:“自是知道纵横家出身嘛”
这些天这个伙计可是见惯打着各种名目上门来打秋风的士子,先前,这些文人来了,他跟他家的主人都是好生伺候,请其吃上一顿丰盛的饭菜,再包些钱财,可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家主人的态度就变了,除了有名声的贤才之外。其他人一律不见
什么叫有名声的贤才
当然是齐鲁大地第一学派的儒家弟子
主父偃浑浑噩噩的走出东市,他的耳中始终在回荡那个伙计的那句话:“纵横家出身嘛”
这句话深深的伤害了他的感情,让他有种被人指着鼻子痛骂的感觉。
走在大街上,他甚至有种要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兜里就剩下几个钱了。最多只够吃一顿就着咸菜的粟米饭,或许能加些作料,但也就如此了。
但要让他去跟周意等好友开口求助。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什么时候才能放榜呢”主父偃叹了口气。
这么想着,忽然前方的人群开始骚动了起来。隐约间,主父偃听到。有人喊着:“放榜了放榜了”
主父偃顿时只觉得眼前一亮,立即跟上涌动的人群,朝着最近的一块露布奔跑而去。
走得近了,他就听到几个大汉扯着嗓门大声的宣读着一个又一个名字。
“魁首济南国颜异”
“次者陈县郑当时”
“其次南阳宁成”
每报出一个名字,人群都要发出一声轰隆的叫好声跟欢呼,然后就有许多人马不停蹄的朝着四面跑去,看样子是准备去报喜,讨喜钱的
主父偃勉强挤到人群之中,惦着脚尖,向前看去,只见露布之下,悬挂着两块布帛,一匹金色,一匹银色。
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第七名临淄主父偃”
“第七名临淄主父偃”
“第七名临淄主父偃”
这声音就像一颗陨石砸进了他的脑海里,一直不断的回响,轰鸣,让他整个人的情绪都猛然间蓬发出来,他捂着脸,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的大哭了起来。
在临淄的时候,被儒生们嗤笑,他们都说:“只以口舌之快,小人哉”
临淄的孩童追在他的身上,跳着舞,唱着歌谣:“主父偃,十七岁,学纵横,长短不能合,大小不能制”
到了燕地,燕王只是看了一眼他的履历,就将他赶出了王宫。
“先生,你哭什么”有人发现了他,于是问道。
“我是主父偃”主父偃站起来,抹了抹眼泪,郑重的自我介绍道:“授业于范叔第五世孙范嘉”他以前为这个身份感到羞耻,不敢直白的告诉别人,但现在,他成功了,他可以自豪的,无所畏惧的告诉所有人,他是纵横派的传人,他为自己的学派而骄傲
“主父偃”那人眼睛一亮,疑惑着问道:“可是临淄主父偃”
主父偃愣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