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经堂里,所有的生员看得目瞪口呆,个个不寒而栗。
秦少游对杨庭呵斥道:“赶紧滚回位置上去,往后再敢迟到早退,不敬师长,少不得扒了你的屁。”
杨庭被打得满面是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佝偻着身子,乖乖地回到了原位。
一旁的胥吏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位厨子……不,理论上来说,是助教大人。
秦少游冷若寒霜,扫视了堂内的生员们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从今日起,我开始教授你们诗文,其实我是个很随性的人,只要大家肯用功,肯敬重师长,大家相处就能愉快,什么叫做敬重师长?”
他自问自答道:“就是我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我让你们背诵,你们就背诵,叫你们听讲,你们就要听讲,谁若是不服,咱们就走着瞧!”
顿了一下,他才接着道:“好了,现在开始授课,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来。”
大家噤若寒蝉,一个个打起精神,作声不得。
秦少游边拿着半截戒尺在手心上敲打,边道:“所有人拿出纸笔,我念一句,你们便记一句。”
哗啦啦的,大家纷纷铺开了纸,拿笔蘸墨。
秦少游背着手,在这讲经堂上慢悠悠地来回踱步:“云对雨……”
他故意语速放得很慢,一字一句念出来,好教生员们有抄录的时间。
待所有人落了笔,他才道:“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三尺剑,六钩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
生员们都愕然了……
一个个停了笔,听到这里,他们感觉到这位助教所教的东西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从前的助教都是拿一些诗词来进行讲解,至于讲完之后,你的水平有没有提高,那就全凭自己的悟性了。
毕竟,现在只是唐初,真正系统性的诗词训练,还处于摸索阶段,之所以作诗难,一方面是这个时代的学习成本太高,想要作诗,就必须得有坚实的基础,要自幼开始读书,并且还需要一定的悟性,这也是为何四门学这些低级官吏贵族子弟,还有寒门子弟在这方面有极大缺失的原因。
而秦少游的办法却很有系统性,那就是采用明清时期的教育方式——做对。
这对子的训练在明清时期,几乎达到了.,明清时期的学子通过背诵,一边掌握对偶的基本范式,一边培养对音韵和对偶的敏感度。
这是一种系统性的教授办法,很有效果,至少比现在的学子全凭悟性去领悟要强得多。
事实证明,通过死记硬背,其实也是可作诗的,绝对可以量产‘诗人’,只是……培养出来的人,诗才是有那么点,可要人人都成为李白、白居易,那就是异想天开了。
好在秦少游的任务也不是培养白居易,而是让他们成为诗匠,成为考霸而已。
方才见识到了秦少游的凶狠,这些生员们都很乖,就算是那个杨庭,虽然做出一副不服状,却还是乖乖蘸墨将秦少游念诵的话记下来。
念了寥寥百语,秦少游觉得应当让他们消化了,所以不再继续念诵,踱步到了讲经台边,道:“今日之内,我所念的,你们统统都要牢记于心,务求做到滚瓜烂熟,待会儿,我要你们一个个背诵,背诵不过的,今日就不要走了。”
大家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异议。
秦少游意味深长地看了大家一眼,半截戒尺啪的一声丢在讲台上,颇有几分邓健那等好汉的豪迈。
做老师……还真好。
他眯着眼,开始打盹了,耳畔尽是朗朗读书声。
“云对雨、雪对风……”
…………
在明伦堂里,博士王伦趴在案牍后,批阅着几分胥吏送来的文书。
此时,只见督导博士王岩气冲冲地进来,道:“太不像话了,实在太不像话了,这成了什么体统。”
王伦的眼睛依旧落在案牍上的文书上,嘴里轻描淡写道:“怎么了?”
“岂有此理!”王岩恶狠狠地道:“那个秦少游……哎……昨日下午,他授课时,一言不发,今日更好,竟是直接与生员殴斗,打得人鼻青脸肿,这哪里有为人师表的样子,生员有错,先施以教化没有错,若是冥顽不宁,大不了动之以戒尺,可他倒是好,学的是泼皮的做派。”
“就因为这个?”
“还有,他授课时,既不解析诗文,又不教音韵之法,却是弄了个什么云什么雨的下三滥,只是教人背诵,这学里真是乌烟瘴气了。王公,我看哪,秦少游在这里一日,咱们四门学迟早要成为天下笑柄。”
“噢。”
“王公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如此淡漠?”
王伦终于抬头,他笑了笑道:“这样不是很好么?他越是这样糟践,将来测考,这黑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