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丁奉,被八牛弩射杀,惨死于战船之上。
董袭身受重伤,率残部退守。
鲁肃得知后,大惊失色。
忙命大将周泰驰援,同时向孙权恳求援兵。
却不想在这时候,会稽郡山越作乱。原本,会稽郡山越,有贺齐坐镇,震慑山越不敢轻举妄动。却不想孙权自废武功,罢免贺齐。失去贺齐的威慑力,山越不复之前的恐惧。于是在当地豪强的协助下,近五万山越起兵作乱,攻掠县城,掳掠人口,抢夺财富,造成了巨大危害。
整个江东,在一刹那间,似乎乱成了一团麻。
张昭等人建议,与曹魏议和。
然则马达鲁肃等人,却坚决反对……
孙权在双方争执不下时,突然间发狂,将五官中郎将薛综薛敬文斩杀。
虽则清醒后,孙权后悔不已,命人厚葬。
可是这人已经死了,给江东诸臣带来的阴霾,却久久无法消散……
“子布,而今主公刚愎,不听劝谏,更斩了薛敬文,如何是好?”
暮春时节,江东多雨。
一场细密小雨笼罩在建康上空,更使人感到心头,有几分压抑。
张昭已经老了,不复当年的旺盛精力。
孙权在朝堂上斩杀薛综,着实吓坏了张昭。以至于回到家后,便病倒床榻,一直未能康复。他躺在榻上,看着床榻前跪坐几人,心中苦涩无比。
虞翻、严畯、程德枢,还有张温、骆统,这都是东吴重臣。
可是看这些人,一个个都面带隐忧之色。
虞翻轻声道:“我才得到子义传讯,恒王之子而今,率部屯兵泊罗江,攻势极为凶猛。子义数次与之交战,都未能取胜。伯文已经长大,武艺韬略更是不俗。子义虽善战,却也无法立刻取胜……然而主公却不问情由,数次派人前往长沙责问子义,又命徐盛前往督战,令子义极为不满。
若长此以往,只怕子义未必能坚持。
他素与伯文亲善,若把他逼得急了,说不得就会归附伯文,长沙危矣。”
在座众人,连连点头。
张昭睁开那双浑浊老眼,看着虞翻,突然问道:“仲翔以为,如何才好?”
虞翻则叹了口气,“当务之急,老大人也要早作打算。
如今之主公,已非当初的吴侯。伯文之事,让他方寸大乱……而斩杀薛敬文,更令局势变得更加复杂。我听人说,南渡之人,都人心惶惶。”
薛综,不是正经的江东人。
他本是沛郡竹邑人,曹操征伐徐州陶谦时,举家迁移江东。
这薛综是当世大儒,著有诗赋难论数万言,更有《二京解》和《五宗图述》等著作流传。可以说,薛综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南渡士人的利益。
而孙权杀了薛综,让许多人感到心冷。
张昭,也是南渡士人。
他面颊微微一抽搐,半晌后轻声道:“此话,只在座诸君知,仲翔说话,当需谨慎。再看看吧!而今马达水军尚未出动,局势也并非不可挽回。
再看看,再做打算。”
虞翻等人相视,旋即点头应下。
不过,虞翻前脚刚走,张昭便立刻招来次子张休。
“叔嗣,你持我名剌,即刻前往吴县,拜会顾元叹。就说,请他多多照拂。”
“啊?”
张休听不明白张昭的话,不免一脸茫然。
可是张昭,却不肯与他说明白,只让他即刻启程。
顾雍在兴隆元年末,因身体不适,而请辞在家休养。整整一年多的时间,一直没有再露面,从众人视线中淡出。但张昭却隐隐猜测到,顾雍为何辞官。也许孙权不清楚,张昭却知道,顾雍可是师承于蔡邕门下。
而蔡邕两女,一个嫁给了曹朋,而今被封为一品信国夫人;而另一个,则嫁给了羊衜。那羊衜,便是而今下邳太守,楼亭侯,拜徐州司马。
换句话说,羊衜而今,就担当着庞德副手。
广陵曹军一应辎重,尽归于羊衜调派……
这样一层关系,顾雍岂能置之不理。想必他和曹魏,早已经取得联系,只不过在等待时机。那顾雍,是老牌的江东士族,有着即便是张昭也无法比拟的影响力。你别看他现在不吭不声,一旦时机成熟,他站出来振臂一呼,整个江东,说不得都会随之混乱……张昭和顾雍,也算是老朋友了!他怎能不了解顾雍的秉性?而今你看顾雍好像无事人一样,可他心里若没有盘算,如何能稳坐钓鱼台?说不得日后,真要拜托顾雍。
派张休过去,不会引人注意。
张昭也相信,顾雍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待张休出发以后,张昭倚在了榻上。他闭上眼睛,发出了一声幽幽叹息。
江东,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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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武信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