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逐渐变成了神木山前一道新的风景线,供那些远道而来的学子文人瞻观。
徐焕之低头看着地上一尘不染的干草,还有多出来的一张木床,以及屋子中间的木桌板凳,微微有些意外。
便在此时,一丝轻微的响动自徐焕之身后发出,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手中抱着一床被褥,出现在徐焕之的眼前。
见到徐焕之,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他强压下来,他先是朝着徐焕之微微颔首,然后抱着被褥走进草庐,将其放在了木板床上,这才回过头,躬身开口道:“学生见过镇国大人。”
徐焕之是卫国的镇国半圣,所以这个称呼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徐焕之看着对方身上所穿的青色院服,有些不明白,少年脸上的恭敬之色是怎么回事。
半年前,徐焕之以悍然之姿硬闯神木山,期间除了重伤陆三娇、白剑秋两大半圣之外,他还杀死了百草院一位名叫河图的书院学生。
虽然场间亲眼见到这一幕的人很少,但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所以徐焕之对鸿鸣书院的蔑视,对茶圣陆羽的挑战,以及对书院学子的血债,很快就被传遍了整座神木山。
至此,上到书院的分院院士,下到刚刚入学的贡生学子,无不对徐焕之保持了最大的敌意,除了一人之外。
这个人如今出现在了徐焕之的面前,出现在了草庐之中。
他是这半年中踏足这间草庐的第五个人。
他的身上常年穿着一套粗布麻衣,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夜,也顶多在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书院院服。
他的腰间一直挂着一把黝黑沉重的砍柴刀,这半年却未曾饮血,光芒黯淡。
他叫柴南,是一个来自燕国的普通少年。
如今的柴南未经国考,也没有如苏文那般的机缘获得圣气丹,所以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贡生,放在徐焕之的眼中,不过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
但这一刻,或许是因为徐焕之重获自由,所以心境甚佳,也或许是因为对于柴南的所作所为产生了兴趣,所以他开口,对柴南问了三个字。
“为什么?”
柴南依旧躬身低首,听得徐焕之那声平淡的疑问,顿时浑身一颤,却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
“学生听闻镇国大人近日便会下山,所以想着,或许您会回到这里来看一看,便自作主张添置了一些家什,若令大人心中不快,还望恕罪!”
这不是徐焕之希望听到的答案,所以他微微显得有些失望,但在离开之前,他再度看着这间干净整洁的屋子,似乎想起了一些平静而恬淡的画面,于是他决定再给对方一个机会。
“为什么?”
徐焕之再一次问出了这三个字,就连语气和音量都与之前一模一样,但在柴南听起来,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问题。
于是他终于明白了徐焕之想要问什么。
下一刻,柴南突然双膝一沉,跪倒在徐焕之的身前,低声道:“我叫柴南,与苏文有生死之仇,所以我希望能拜您为师,从此之后,我便是您手中的一把刀!”
这一次,柴南没有再自称为“学生”,而是“我”,听起来没有什么区别,但实则大不相同!
徐焕之听懂了柴南的这句话,他的目光落在柴南腰侧的砍柴刀上,似乎有些意外,于是他淡淡一笑:“可是,我听人说,苏文已经死了。”
是的,很多人都认为苏文已经死了,不管是白剑秋、王阳明,还是卫帝、陆羽,但很多人仍坚信着苏文还活着,比如沐夕,比如苏雨。
在很多时候,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所以柴南同样也知道,苏文没有死。
并为之深信不疑。
他慢慢抬起了头,对徐焕之一字一句地说道:“请您相信我,苏文一定还活着!”
徐焕之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抬了抬手,淡然而道:“起来吧,跟我走。”
柴南闻言,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喜悦,他只是沉默地站起身来,将身上的青色院服脱下,扔到了草庐外的雪地中,扬起头颅,握紧了手中的砍柴刀。
下一刻,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自草庐离开,走进了漫天白雪之中,只留下了两双浅浅的脚印。
一路,向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