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早晨,寒风刺骨。
忙了一年的人们睡在热炕头上该享享福了。
除了有事的,没有早起的,太阳都快一竿子高了,人们还睡在被窝里。
受罪的是早晨去上学的学生,寒星满天就起来,走七八里的路去上学,天天来回打跑趟子。
特别是早晨和晚上的自习,还真够人受的。
那一阵子,村里几个上初中的都不上了,就剩下鹏程一个人。鹏程身体瘦弱,吃不好喝不上的,又没有厚棉袄,更是怕冷。
他在新屋里看门,屋里很潮湿,虽然按上了门窗,却没有按玻璃,临时定上了破塑料布和挂上了烂草苫子挡风御寒,可是透风撒气的,屋里就更冷。
晚上躺下,到半夜也暖不过被窝来,早上再去上学,那滋味是够人受的。
鹏程的脚冻得象烂萝卜似的,都裂开了血口子,脚上的袜子都脱不下来,看别人都不上了,来回一个人连个作伴的都没有,他也不愿上了。
他和娘说,春梅说不管,到时候别后悔就行。王森知道了,他也没表态,默认了。心想,不上就不上吧,等明年给他找个临时工干,多少挣个钱,也好缓一缓家里的困难。
说来也巧,上级为了照顾职工家属子女的就业问题,给了单位两个临时工名额。
白帆的大儿子中学刚毕业,他就来找王森,想让他的儿子去。
还有一个老职工,儿子在家干活多年了,也来找王森照顾一下,再拖就没有机会了,因为他年龄大了。
王森为难了,他本想让鹏程去的。
可是,除了两人,还有好几个找他的,让自己的孩子去别人一定会反映。
老职工这个名额非给不可,在单位干了大半辈子,一个子女也没出来,得照顾他一下。
白帆是单位的业务骨干,他要是闹情绪,甩手不干,以后的工作就很被动了。
思想前后,它把这个名额让给了白帆。
回到家里,王森和春梅说起,春梅一阵好埋怨。
王森就找各种理由搪塞,“也就是个临时工,单位又不是多好,他胆子小,住在荒草野地的,他行吗?”
“别人孩子行,他为什么不行?这么好的机会你就送给别人,有你后悔的时候,你看咱孩子瘦弱的样子,能干啥活,我正为此发愁呢,你到好,你好大方,你在外面干来干去,为啥,不就是为了孩子吗,”春梅说。
“我不是领导吗,让自己的孩子去别人反映。”
“咱哥还是大队书记呢,他怎让金光去,没让别人去,我也没听到村里有反映的,”春梅生气的说。
“我能和他比吗,他办事顾头不顾腚的,”王森发火了。
“你清高,现在谁还和你这样,不为孩子光为自己,”春梅也火了。
气得王森把一碗地瓜粥摔在了锅里,溅了满满一锅台地瓜粥,也溅了春梅一身。
春梅也气得把碗摔在了地上,眼看着两人就要下手。
白雪扶着奶奶进来了。
看到婆婆来,春梅就坐在炕沿上抹眼。
奶奶过去就给了王森两巴掌,点着他就骂,她又过来安慰媳妇,春梅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婆婆听了。奶奶说:“老辈传下来的,一个德行,啥事为别人着想,好可怜人,他爹不是吗,明明自己一家人挨饿,摘了几个小南瓜还送给了富贵他爹,你说气人不气人,我是一顿好骂……”
其实,手续办好后,看到人家的孩子高高兴兴的去上班,他后悔了。
又听到镇府的人议论单位很好,是省下属单位,他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就偷着去上面找,人家说名额都报上去了,不是给你了两个名额吗,说得他心里更不好受。
他又托刘新喜去找,也没办成。
刘新喜也埋怨他,“给你两个名额,你都让出去,你说你,就是两个名额你都要,别人反应也白搭。”
说得他无言回答。
他不敢回家说,怕孩子怨他,春梅说他。
于是,他撒谎说:“再等些时候就可以上班了。”
看鹏程高兴的样子,他心里这个难受啊,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自从这件事后,鹏程明显的和爹亲近了,因为他心里有了希望,出去当工人就不会在家干活了,他最怵头干活了。
他一回来鹏程就问几时上班,问得王森只好搪塞儿子,光说快了、快了。
春梅也信实,因为她不相信丈夫会撒谎,因为丈夫不是撒谎的那种人,所以她也很高兴,她怕儿子在外面冷,拆了被子重新添了棉絮,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上班了。
王森看在眼里,觉得光骗他们不是个事儿,因为这事根本不可能了,他就偷着和春梅说了。
春梅一听就火了,又和他吵了起来,“你和孩子说吧,办得啥事。”
“我给他在玻璃厂找了份临时工,先让他干着,以后再说。”
“玻璃厂来咱村里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