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的农村小学里并不注重体育锻炼,上体育课很少,一星期就一节课,还经常不上。
学校里没有*场,上体育课时就到生产队的麦场里,唯一可玩的就是一个旧篮球,还光跑气,玩着玩着就会扁了。就是这样,同学们玩的也很高兴。
在这一节课里,谁要是能抢到一次球抱在怀里又使劲的抛出去,那是最使人开心的事了。多数同学是光跟着跑,累的满头大汗,一次也抢不到。
程乐天兼任体育教师,他的办法真不少,规定每个年级玩十分钟。他让同学们为个大圆圈,他站在中间把球抛向一位同学,得球同学抱着球在地上拍两下再抛向他,他再抛向另外一位同学。这样每位同学都有一次玩的机会,都很高兴。
一次,体育课上还是那样玩,好不容易轮到鹏祥了,他张开手来接球,程乐天却看也没看他一眼,而是把球抛给了他身边的志浩。
鹏祥的小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志浩接了球递给他,他接过来狠命的摔在地上,球弹出老高,落地时志浩又补上一脚,把球踢进了东湾里,他和鹏祥气呼呼的走了。
村长的儿子谁敢惹,程乐天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他怔在那儿。
鹏祥赌气回到学校,他恨程乐天,恨得咬牙切齿。要是自己买个篮球也不给他们玩,气死他们。心中忽得有了买篮球的想法连他自己也下了一跳,他这么想着,一定很贵的,去哪儿弄钱呢?关东爷?他摇了摇头,自从上次偷了他一元钱他就没去过;奶奶哪儿?他又摇摇头,奶奶是没钱的,买斤盐还是娘给她钱;自己家里,就是有钱他也不敢拿,爹知道了还不打死他。他想到了王洁,王洁在村里的地毯厂干活,上次还和他说挣了三十多元钱呢。他决定放学后去找王洁,因为他深信只要王洁有钱一定会给他的。
可是,一连几天他都没等着王洁。这件事就像魔一样的缠着他,使他夜不能眠。
那圆圆的篮球哟,时常出现在他的梦中,他手捧篮球,那个高兴哟,多少同学羡慕的围了他,连程乐天也低三下四的求他,还恢复了他的班长职务;高洋和金成都给他跪下了,他是多么高兴啊,所有得人都围了他,讨好他,他笑啊、跳啊,王洁也来上学了,她那深邃的大眼,她那甜美的笑,他把球抛给王洁,王洁抛给他,那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校园的上空。高洋和金成凑过来了,他对他们嗤之以鼻,同学们也不再理他们,他们哭了,哭得好伤心,鼻涕泪流了一脸……
梦中的他都笑出了声,他埋怨娘为啥叫醒他,却再也没了睡意,仔细的回味着……
篮球儿使他夜不能寐,睁眼想钱,闭眼想钱,整天象掉了魂似的,连走路也四处搜寻,光想着要是有掉钱的能让他拾着是最好了,他满目贪婪,却连一分钱也没拾着。
一天放学后,娘让他上坡给猪打草他也不去,在家里翻箱倒柜找钱,看着翻出的几个钢蹦,他是愁眉紧缩。这时,志浩妈来还钱,春梅把她迎进屋里。志浩妈把钱递给春梅,说了些感激的话。春梅礼节性的推让了一番,随手把十元钱放在了桌上。
鹏祥看着钱,他两眼泛绿光,这可是他梦寐一求的,连志浩妈和他说啥话他都没听清,哼啊叽的也不知说了句啥。气得春梅骂了他句。鹏祥看娘去送志浩妈了,他一把把钱攥在手里,手都有点儿发抖。
春梅正忙着蒸干粮,她送走志浩妈后赶忙进了火屋。鹏祥瞅着娘,等了会儿,看娘好象忘了钱的事,他正想把钱揣进口袋,却看到爹推着自行车进来了,他忙把钱放到桌子上,从书包里掏出语文书翻看着,心里嘭嘭跳的厉害。他从窗户看爹和娘说了几句话后进了东北屋,他挎上筐子忙跑了出来,心慌的他不时咽唾沫。
他疾步如飞,象小偷似的逃进了村外的小树林里,把筐子一扔,坐在歪脖子槐树下喘息着。
此时,夕阳摇摇欲坠,西天红霞万丈。王洁忽得从树后闪了出来,她一把抓住鹏祥的双臂兴奋的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正要走。”
鹏祥忙站起来说:“我有点事。”
不等鹏祥解释,王洁搂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说:“我和娘去看我爹了,我爹快回来了,爹还问起你呢,还和我说等他回来后让我上学呢。”
“真的?”鹏祥满脸惊喜。王洁使劲的点点头,她笑的就象一朵盛开的桃花。两个孩子手拉着手欢呼起来,惊飞了一群归巢的雀鸟。
夜幕降临了,两个孩子还没有回去的意思。王洁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捆叠的的很整齐的钱递给鹏祥说:“这是我织地毯攒下的,一共五块多,给你。”
“给我?”看着钱,鹏祥好像不相信。
王洁点点头说:“志浩都和我说了,程乐天不是不给你球玩欺负你吗,你去买个气气他,就不知这钱够不够。”鹏祥接过钱来,他冲王洁使劲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中午放了学,他回家掰了块干粮就跑了出来,娘喊都喊不住他。他紧紧的攥着钱往镇供销社跑去,跑的满头大汗。到了供销社,关着门,他就扒了窗棂往里瞅,又坐在门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