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芒种后,正是麦收的季节。田野里一片金黄,麦浪随风翻滚。
丰收了,人们的脸上都绽出了笑容。学校也放了假,让学生帮着队里拾麦子。
俗话说的好,‘争秋夺麦’。
田野里到处是收麦子的人。
学生由老师领着,在收过的麦地里拾麦子,还都捎了干粮在坡里吃。
生产队在地头按了口大锅,煮了一锅挂面。
鹏程和鹏祥带了一个碗,哥俩轮流吃。
鹏程先舀了一大碗吃了,他又给鹏祥舀了一碗,鹏祥嫌脏不吃,他只好又吃了,撑得他坐在那儿不想动。
是啊,那个时候,一年也喝不上几次挂面,整天的棒子面窝头、地瓜面饼子吃得人离心,看到挂面,谁不想多喝几碗呢。
做饭的是富贵,他看到鹏祥没吃,锅里又快没了,就用一个铁盆给他舀了一盆端给鹏祥。
鹏祥不要,富贵硬是给了他说:“快吃吧,中午饭还不知啥时候吃。”
铁拐子看了眼热,就打趣道,“富贵哥,想儿子了吧,想儿子就让嫂子再给你生一个,别打人家的主意。”
“你这一根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看你给我当儿子正好,省得我给你盖屋娶媳妇了,而且孙子也有了,就是你太不给爹争气,生了个傻子,”富贵取笑他。
人们哄堂大笑。
“再傻也是个儿子,也是根啊。谁象你,连个傻儿子也生不出来,就要断根了还神气啥,绝户头,”铁拐子骂他并揭到了他的痛处。
富贵涨红了脸,要不是众人拉着,两人就打起来了。
再说鹏祥,他端着盆挂面发愁了,想给哥哥喝,哥哥不见了人影。
他就瞪着个大眼看这个,瞅那个,称人不注意和富贵进屋的工夫,他迅速窜到屋后的沟底下把面条倒了,还把盆洗干净了,没事似的放到了伙房里。
富贵问他吃了,他哼着快步走了出来。
富贵就有点儿纳闷,他怎吃得这么快呢,刚才还见他端着个盆子没动一筷子呢,是不是倒了?看他离去的背影,他想着就去屋后提水,沟边果真有一堆面条,几只野鸭正在争吃呢。
“这孩子,”富贵心疼了,他忙赶跑了野鸭,把面条收进了桶里,又用水洗了下就提了上来。
正巧,铁拐子一瘸一拐的来舀面条,他到锅边一看,干干净净的,连点汤也没了。
“饿死你活该,少了你这一害,”富贵骂他。
铁拐子一回头,看到桶里的面条,还以为是富贵单独留出来的,也不搭话,提了桶就走,富贵喊也喊不住,就骂他,“你个瘸腿猪,活干得不多,吃得却不少,吃吧吃吧,撑死碗也不用了,抱你。”
铁拐子冲他一笑,他从栅栏上折了两根细树枝当筷子,着个桶喝起来。
他吃面条就象喝稀饭似的,大嘴一吸,面条就进了肚。
也许他吃的太快,噎着了,他不住的打咯,忽觉得嗓子痒痒,一个喷嚏上来,竟咳出了两条白虫子,还在地上爬。惊的他眼珠子就快掉出来了,再往桶里看,觉得有东西在动,用树枝一扒拉,那白白的东西从面条里钻出来,还抬起个小脑袋转了半天,象是分辨方向,又在桶里爬起来,一条、两条,分明是厕所里的蛆。
他骇得象杀猪似的大叫起来,桶也推倒在地上,双手卡着脖子张大嘴吐起来。
周围的人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得了啥急病,忙聚拢来都着急的问他。
生产队长发酒喊过几个小伙子把他架起来问他,“怎啦?很痛吗,快去找志浩妈。”
铁拐子是吐得泪水汪汪,鼻涕几把,刚刚吃得面条全被他吐了出来,脏得所有人不时掩鼻躲开。
“有蛆,面条里有、有蛆,”铁拐子张着个大嘴断断续续的说。
人们忙凑到桶旁的面条里看。可不是,白白的蛆在面条上爬着。
这下可不得了了,吃过面条的都恶心的呕吐起来,发酒也不例外,架着铁拐子的几个青年也不管他了,都捂着脖子,张着嘴巴蹲在地上吐起来,摔得铁拐子爬在地上直哎哟。
看着周围的景象,富贵傻眼了,豆大得汗珠从他脸上滑落,他呆如木**。
眼看这无数个巴掌都快落到头上了,他才清醒过来,双手护着头大声说:“不是蛆,不是蛆!是河里的白虫子。”
他怕众人不相信,就忙跑到河里捞了几个让人看。看到他手里蠕动的蛆,恶心的人们又都跑开。
“你们跑什么,这是水虫子又不是蛆,”富贵追着人们解释。
没人听他解释,更没人敢凑近他,发酒指着他时断时续的说:“这就是蛆,是水蛆,”说着,他又恶心的呕吐起来。
铁拐子也骂着他,“放你娘的臭驴屁,水虫子还不怕煮吗,你分明糟蹋人。”
富贵被他骂恼了,他奔到铁拐子面前,抓住他的头发把手里的水虫子塞到了他的嘴里说:“我让你骂,这就是蛆,是牛粪里的蛆,是蛆你也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