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巨大的运输船破开了幽深的海面,向着远方前进。自从告别了家人,带着手下们上了这条运输船,已经好几天了。
辛洛斯站在船头,左眼中金光时隐时现,窥探着前方。和煦的海风迎面吹来,带来些许腥咸。就算没有白天里那种潋滟的风光,但是却多了一股淡淡的沉静。子爵的长在融融的月光中四散飞扬,颇有种飘然若仙的意味。
果然,还是剪了这头长吧。
辛洛斯纠结了一阵,最终还是停下了施法。或许是因为双方还没有正式开战,就算他全力施展法术,在可见的范围内都没有任何敌军的踪影。今天,看来又是没什么结果了。
在某位皇帝的私心下,这艘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运输船,负责押送的却都是百战的精锐,浑身环绕着浓浓的煞气。手中那寒意逼人的武器,还有那厚重的链甲,就差在自己的脸上写,我是帝国卫戍军团的勇士了。而船上的海员们,都是在这片海域跑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老油条。用船长的话说,就算闭着眼睛,他们也能将船开回去。
这样的情况下,作为名义上的领,最好的作为就是什么都不做,任由手下这群人挥就是。反正这些人在表面上,对于子爵还是很尊重的,辛洛斯也懒得去找他们的麻烦。他每天能做的,就是在船头,期待着那虚无缥缈的敌人。
面前再强大的敌人,总归有战胜的办法。然而阴影中的敌人,只能让人无比胆寒。
荀子王霸篇里所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巴西尔皇帝会选择这个时节开战,自然是有所考虑的。反正要是有风暴或者海啸那种毁灭级的自然灾害出现的话,王都天文台那群人,就只能在火刑架上过年了。而积年的老水手,对于这类天灾也有着丰富的经验,绝对不会因为这种问题就全军覆没。
而说到地利,帝国和诺曼交战多年,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但是帝国的绘图师们,还是将诺曼附近海域给描绘了个七七八八。暗礁暗流这种东西,更是被皇帝陛下重点画圈的。绘图师们如果不想上绞刑架的话,地图方面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最后是人和,这次率队的帝国海军将领,虽然子爵并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号。但是能被命令带队出征,想必也是一名稳健的元帅——只要稳健就够了,帝国舰队综合战力远强于诺曼,根本不需要用险。而因为泰勒大公的战死,底层士兵们复仇心切,再加上五大舰队齐聚,更是士气高昂。虽然兵员的平均素质低于第一舰队,但是人数可以弥补一切。而来自帝国的源源不断的运输船,也使得他们不会被物资缺乏所困扰。
五大舰队合计一千二百零七艘主力战舰,士兵五十七万人,其他小型以及辅助船只无算。蜿蜒开来,连绵百里。诺曼就算全名皆兵,光论士兵数量就差了不止一筹。
天时地利人和,全在帝国这边!谁能告诉我,这特么到底怎么样,才能用这一手好牌硬生生输掉战争。就算是让自己学校里那些熊孩子来,闭着眼睛也能打赢的好么!中正公也做不到这种事!
校长表示压力很大,他松了松自己的帝**服,将胸中的浊气呼出了一些:“不想这些了,先回船舱睡觉吧。”
郁闷的子爵抓着头,往自己的船舱走去。
当他下了甲板,来到他的船舱房门外时,看见一个身穿修女服的人影,不断地在门口徘徊,几次想要推门而入,又几次停下,好像非常的犹豫不决。
“......是玛丽安娜姐姐吗?”
女子一愣,回过头来的果然是玛丽安娜那张愕然的俏脸。
......
辛洛斯推开房门,拉出一张椅子,点上了房内的蜡烛:“有事吗,玛丽安娜姐姐?”
玛丽安娜好像有些拘谨,全然没有那天看到的灼热。蜡烛昏黄的光芒,投射在女子长长的睫毛上,只留下一片浓重的剪影,将她的情绪全数隐藏了起来。玛丽安娜一言不的坐在椅子上,沉默的如同那些壁画里那些娴静的圣人。
气氛有些尴尬,子爵实在是不知道她这么晚来找他,到底有什么用意,只好硬着头皮再次问道:“有事吗,玛丽安娜姐姐?如果没有事的话,我要睡觉了。这大半夜的,被别人看到了,多不好......”
玛丽安娜仍然安静的坐在那里,阴影挡住了子爵的目光。然而辛洛斯可以察觉到,玛丽安娜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这样无法对话的感觉有些糟糕,但是这样安静的姿态,才是子爵印象中的那个玛丽安娜姐姐啊。印象中的玛丽安娜,永远是带着矜持而温暖的笑意,不断地向着自己的目标努力。就算面对任何困难,也从来都是微笑以对。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也只有寡言少语的她,愿意默默地聆听幼年辛洛斯那不断的牢骚。
时光,又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玛丽安娜不再是一位修女,而是重新变回了那个梦想着重振家名的青涩少女。可是辛洛斯,却无法变回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家伙了。
两人一直沉默着,当蜡烛静静地烧掉一半之后。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