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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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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妆,薄红气色从白瓷肌肤上透了出来,黑眸含水,一看就是倍受宠爱的得意模样。江采衣故意微微一笑,支起手臂,淡绿色春草一样鲜妍的衣袖滑下手腕,露出腕子上一条细细的金光,顿时刺激的江采茗差点掉出眼泪来。

    那白腻的手腕上,挂着一根华贵的五爪金龙链。

    小龙细细的身子蜿蜒妖娆,五爪为扣,鳞甲怒张,一片片细鳞巧夺天工,似乎在光线中悠游浮动。小龙的眼睛是潭水般晶莹剔透的翡翠,泠泠一点,绿光在金光中闪烁。

    ……江采茗就算被打烂头,也不可能忘的掉这条黄金龙链。

    这是皇帝一直戴在手上的链子,金为骨,玉为目。

    多年前曲水边惊鸿一瞥,她心中的美少年就是戴着这根黄金龙链,从水中捞起了一朵犹带水汽的白莲,皓白的手腕,修长的指尖,妖娆的金龙,就这样夺了她一生一世的爱恋。

    那金光在眼前一明一暗,闪烁的江采茗眼睛发痛,连忙垂下眼皮去遮住腾起的酸气,只是来不及,眼角终究还是微微发红了。

    江采茗平日在家里被下人们捧惯了,从来都高江采衣一头,然而时过境迁,如今的江采衣如此的尊贵荣宠,而自己却必须对她整衣跪拜,连被夺夫的委屈都无处可诉。

    江采茗略一咬牙,硬是睁开眼睛倔强的看向上首,冷冷和江采衣对视,瞳眸里满是控诉的水光。

    看来,江采茗真跟宋依颜学了个十成十,无论什麽地方、什麽时候,总能摆出一副委屈兮兮,娇楚盈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们母女呢。江采衣极为腻烦她,转头看向右手边。

    掌事女官领着老太妃坐在右边上首,接下来,就欲引宋依颜来坐第二位。

    宋依颜只不过是二品侯爵夫人,按理只能坐到外头去,王妃们眼看着自己居然被排到一个旭阳贱妇後面,不禁纷纷一脸讪讪。

    宋依颜哪里见过这等皇家阵仗,心里头惴惴不安,却又有一丝窃喜。

    虽然她和江采衣交恶,可自己终究是江家的主母,是江采衣的继母。江采衣再怎麽生气,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和娘家人翻脸,那麽,这个下二首的尊位,她宋依颜倒也坐得。……她的身份上去了,茗儿的身份不也就顺带上去了麽?这麽想着,宋依颜欣然准备落座。

    还没等她坐下,江采衣立刻从上首起身,“等等!”

    众人侧目,只见宸妃娘娘缓缓走了下来。嘉甯几步赶过去拦住宋依颜入座。宋依颜羞恼的脸色发红,“娘娘,你……”

    江采衣不理睬她,迳自走去懿德王妃身边,亲手挽住王妃笑道,“掌事女官大概是糊涂了,王妃尊贵,怎能排在宋夫人之後?自然应该坐在下二首的,快请吧。”

    懿德王妃原本看自己排在宋依颜後头,正在尴尬,却想不到宸妃如此给自己颜面,感动之余连忙福身行礼谦让,“宸妃娘娘折煞臣妇了,还是请宋夫人先坐吧。宋夫人是娘娘的亲人,臣妇排在宋夫人後面也不委屈。”

    宋依颜到底是江采衣的娘家主母,懿德王妃虽然听女儿分析过江家的家庭关系,但还是不敢妄自揣测。哪怕一百个看不上宋依颜,懿德王妃也不愿意当面得罪她,万一宸妃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呢。

    江采衣挡住懿德王妃行礼的姿势,不由分说亲自搀着她落座,“王妃说岔了。”

    江采衣笑吟吟的,亲手倒了两杯薄酒,一杯敬给懿德王妃,“本宫嫁给皇上,就是皇上的人。王妃是沉家的媳妇,本宫也是沉家的媳妇,本宫和王妃,才是真正的亲人呢。”一句话把江家的关系撇清楚,摆明了不认江家的亲。

    另外一杯酒,江采衣转身敬给老太妃,“江家虽然是本宫娘家,可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本宫全身心都是皇上的,自然向着咱们沉家的人。皇上的长辈就是本宫的长辈,皇上的亲人才是本宫的亲人。”

    老太妃激动的站起身来,江采衣连忙吩咐嘉甯扶住满头银丝的老太太,“本宫今日第一次见到老太妃,亲切极了,就像自己的祖母一般。日後还请老太妃多来宫里坐坐,好让本宫代皇上一起尽尽孝心呢。”

    说罢,将手中薄酒一饮而尽。

    老太妃和懿德王妃心里别提多熨帖了。

    老太妃在先太后跟前儿,一辈子过的俯首贴耳,哪里受过後宫宠妃这般的尊重礼遇?宸妃这是把自己当做长辈在尊敬孝顺呀,她连忙颤颤巍巍的将手中薄酒一饮而尽,握着江采衣的手腕激动回礼。

    老太妃行完了礼,江采衣走出寝帐,将外头站着的闫老太太给扶了进来。

    闫老太太是吏部尚书闫子航的母亲,诰命并不高,但江采衣对她分外尊敬,“闫老太太是吏部尚书的母亲,一向深得本宫敬重。闫尚书自幼丧父过的贫苦,是老太太一手含辛茹苦拉扯大的,闫大人是皇上的心头重臣,老太太亦算是北周的功臣,今日本宫做主,还请老太太坐在上三首。”

    命妇贵女们都服了。这宸妃娘娘做人做事,真个有贤後的丰采。孝敬长者,尊卑分明,却又懂得适当抬举皇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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