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我直奔国际大厦,那儿有好几家国际航空公司的代办处,没有犹豫,我订了一周后去瑞士的机票。
这一切完全是临时起意,现在这个样子,我反而更想避开墨羽。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就意味着一辈子都和他有着斩不断的牵连,在我没有理清对他的感情之前,我不想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出国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了。
好久没出来逛街了,街上喧闹的人声在我听来都变得无比亲切。我漫无目的地走过一条条大街,直到觉得有些累了,才想找个地方歇歇脚,现在的我不比从前,我的身体已经和另一个生命连结在了一起,不能再那么随意任性了。
双腿像是有自我意识地停在一块招牌下,我看到熟悉的“酒吧”字样,不禁觉得好笑,我居然连歇脚都习惯性地选择熟悉的地方。我目前的身体状态,并不适合来酒吧这种地方,可似乎所有的故事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在走之前再来这里坐一坐,就当是给过去划下个句号吧,这样想着,我便走了进去。
从没在白天来过这里,可能刚开门不久,没什么客人,几个待者还散在四处做着准备工作,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倒显得很突兀。
“你是今天的第一个客人,”吧台里只有麦表哥一个人,正悠闲地擦着早已锃亮的酒杯。
“好久不见了,安四小姐。”
“你还记得我?!”似乎我只在第一次来酒吧时见过他一面。
“你这样的美女总是让人过目不忘的,今天想喝点什么?啤酒还是**尾酒?”
我可不敢碰酒精一类的东西,想起今天的午饭还没吃,就要了一杯热牛奶和一份蔬菜沙拉。
“怎么像是儿童营养午餐,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有人在酒吧里喝牛奶,”他笑着说,却没再多问,径自去后面准备食物。
“喏,这是我做的。”说着,他把一份沙拉摆在我面前,“你今天没口福,如果Paul在的话,你就可以尝到他做的堪称极品的沙拉。”麦表哥的语气听着就像是一个幸福男人在得意地吹嘘自己老婆有一副好手艺。
“今天Paul不来吗?”我注意到酒吧里流泻的音乐是播放的CD,虽然一样柔美,却还是比Paul的真人演出差了很多。
“他最近在帮唱片公司写歌,经常熬通宵,昨天刚把歌交出去,我命令他今天哪也不许去,好好在家补觉。”
“你们很相爱。”我由衷地说,几乎忘了他们是我不太能接受的同性爱人。
“一定是阿艺在你们面前把我们的故事宣扬得惊天地,泣鬼神。”说着麦表哥爽朗地笑了起来。
不用麦一说,像他们这样彼此“我的眼中只有你”,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他们在相爱。
“你们当初是怎么知道爱上了对方呢?”我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成熟睿智的长辈在请教。
“小丫头怎么想起来问这种问题,看来不是坠入了爱河,就是正准备往里跳。”
我没说话,我坠入了爱河吗?如果答案是YES,那原因一定是被人拽进去的。
麦表哥神色一整,“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只是某一天发现,我无法忍受白天身边站的不是他,无法忍受夜里身边躺的不是他。我从来不坚持同性恋爱,我想,如果他是个女人,我一样会爱上他,上天注定了我只能爱上他。”说着他冲我挤挤眼睛,“这可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发表爱情宣言。”
我笑了,“我很荣幸。”
“至于Paul的想法,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他也爱我,不过――说不定他是因为受不了我的死缠烂打才竖起了白旗,逼不得以爱上我的。”说完,我俩都哈哈大笑起来。如果Paul心中无爱,无论怎么死缠烂打都不会就范吧。
“爱情只是一种习惯吗?我是说会不会我们以为的爱情实际上只是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他想了想才说,“应该说也对也不对。有了爱自然会习惯生命中有对方的存在,但爱不仅仅是习惯,我爱他所以习惯身边有他,如果身边是别人,恐怕我努力一辈子也还是不习惯。”
麦表哥皱皱眉头,“安妹妹,拜托你别再问这些问题了,如果让我开起爱情讲座,那你可要交学费了。”
“学费就免了,不过我可以考虑再点一份这种难吃的沙拉,据说是某人亲自做的。”我指指空空如也的盘子,不知怎么胃口大开。
“我是不是要感谢你的知遇之恩。”麦表哥笑着又取了一盘沙拉来。“如果爱情来了,就什么都别想,一切凭感觉,哪有人先把理论搞清了,再去玩实践的。”他盯着我说得意味深长。
我低头吃着盘中的食物,应该凭感觉吗?可我的心绪早就乱了,感觉又怎能说得清?
没有乘车,我慢慢地走回去,还是习惯性地走回那间和墨羽同住的公寓,除了那里,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好去。从他突然的出现,到强行介入我的生活,再到这一年来的纠葛,不知不觉间,他竟成了我生活中理所当然的存在。捏了捏钱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