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空旷了不少。
她四处转悠了一圈,随后脱了大衣,躺回到沙发里,渐渐的阖上眼睛。
事已至此。
姜允诺将机票改期,回程的日期提前了二十来天,也因此无法参加关颖的婚礼。打电话过去致歉,关颖知道她行事素来冲动决绝,也不好过多挽留,只有在电话那端无声的叹息。终究是忍耐不住,便把姜允诺即将离开的消息告诉了雷远,希望能让那个人知道。
为了这件事情,雷远考虑良久还是给许可去了个电话。但是也不便多讲,这两人的情况太过特殊,旁人不好趟这浑水,所以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你姐把机票改期了,过几天就走。伴娘也没了,还得再去找一个来,结婚还真是麻烦。”
许可在那端笑了笑,似不以为意。
雷远问,“什么打算?”
“打算……正打算开会,没事的话,我挂了。”许可轻轻撂下电话。
迟疑了很久。他才又拿起电话,拨打另外一个号码,手机屏幕上的灯光逐渐黯淡,他的手指搁在接通键上,轻轻摩挲着,终究还是没有摁下去。握住电话的手无力的落下,忽而又扬起来,手机砸落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机身迸裂成两瓣,急速飞了出去。
门外,刘鑫拿着文件正欲送进来,听见了响声之后,便又退了回去。
入夜了。
姜允诺正收拾着行李,她带的东西不多,刚好装满一个小号旅行箱。好在适逢春节,她很容易的要到了大年初一返回巴黎的机票。
如此,便只需再停驻一个晚上。
她合上行李箱,准备出去吃晚饭,顺便买上几本书回来翻翻,以此打发并没剩下多少的时间。
大年三十的街道上,拎着大包小包的路人形色匆匆。酒店里挤满了吃年夜饭的一家老小,小饭馆也早早的收了摊,无法,只好去麦当劳呆着,要了可乐汉堡一个人吃得毫无滋味。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独自吃着特殊的年饭,再次度过一个漫长乏味的中国年。
望着窗外欢乐的人群,她不知怎的心里一动,忽然间很想去个地方。
那里,装载着所有的童年回忆,以及印在心底的聚散离合,还有……他留下的足迹和气息。来不及细想,她走出去伸手拦了辆出租,她对自己说,只此一次,那个地方,以后再也回不去了……
不多时,眼前便是那幢老旧的楼房。
周边环境仍旧嘈杂而脏乱,楼里原本的住户能搬的都已搬走了,他们多半将老房子租给从外地过来的打工一族或者在城里做点小买卖的生意人。
姜允诺抬头看着黑洞洞的窗口,在心底寻思,不知道他现在住哪儿,会不会也像她一样这么毫无目的的回来看看,只是回来看看而已。
她从包里拿出钥匙,这枚钥匙一直混迹于她的其他钥匙里,早已出现了褐色的锈痕,然而始终没有被丢弃。
楼道里很黑,不少地方还堆放着杂物,更显拥挤,她一路摸索着,终于站在了那扇门之前。
她心里莫名的紧张,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她抓着钥匙试了好几次,才成功的插入匙孔。
“咔嚓”一声,钥匙只旋转了半圈,门便被打开,确切地说是从里面被突然拉开。
姜允诺低叫一声,向后退开了大半步,这才看清,门里站着一个高瘦的人影,他啪的一下按亮了客厅里的灯。
那人嘴里叼着烟,黑亮的短发,郁黑的眼眸,略显惊讶的扬了扬眉。
以为再不会相见,此时却站在她的面前。
她心乱如麻,手足无措,强自定下心神,“你怎么在这儿?”
“还以为是小偷,”许可把手里的高尔夫球杆扔到身后的沙发上,“这是我家,”他说。
姜允诺杵在那儿,进退维谷。
许可问她,“进来?”
她只得胡乱为自己编了个理由,“我来拿回一些东西......以前放在这儿的。”
许可点了点头,“进来吧,”他说。
姜允诺走进屋,随手关上门。在她上楼之前,整套公寓里只有厨房还亮着灯,而临街的那扇窗户是客厅里的,因此她以为家里没人。
“旧的东西都放那儿了,”许可进了厨房,指了指里间的贮藏室。
姜允诺“嗯”了一声,跟着走过去。
厨房里烟雾袅绕,餐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几本文件夹,一杯咖啡,还有一只盛满烟头的烟灰缸。
“你找找看,不知道还在不在,”他并没有去帮忙的意思,径直在电脑跟前坐下。
屋里很暖和,他穿着深灰细条纹休闲衬衣,袖子撸到胳膊肘上,露出一截健康的麦色肌肤。他靠在椅背上,一手捏着纸烟,一手握着鼠标,翻看屏幕上的报表。
姜允诺走进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贮藏室,心还在一个劲儿的普扑通乱跳,再看看身旁一个摞一个的纸箱纸盒,脑袋立刻便晕了,就想随便抓个什么东西赶紧走人。
纸箱上都标注了人名